金使曷鲁定定地站在金銮殿上,只感觉脑袋嗡嗡响,整个人都懵了,不知该怎么办。
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不是文官吗?他怎么可能在正面对决中,把张从龙打死?
张从龙是无数辽将闻风丧胆的猛将,冲锋陷阵,所向无敌,深得宗翰喜爱,甚至想招他为婿。
他死在大宋,自己回去该怎么交代?
来大宋之前,他们曾商量过很多次,想尽各种办法,让宋朝主动把魏容交出来,实在此计不成,便设法让张从龙挑战魏容。
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哄骗,激将,总之只要魏容同意对决,就能达到目的,只是他们分析了很多可能出现的局面,唯独没有想到,张从龙会战败,甚至被打死。
那可是张从龙啊,就没有他杀不了的猛将,没有他杀不穿的军阵,是宗翰大人手中最锋利的刀,没想到,这把刀,断在了大宋。
这该怎么办?
短暂的震惊后,张叔夜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出列怒斥,
“比试还没开始,贵国将领就突然偷袭,此事,贵使该给老夫个交代吧?”
曷鲁哑口无言,气的差点想把张从龙拽起来,狠狠扇两个大嘴巴子,
第一悍将?就这?
抢先偷袭都没赢,反而被对方两脚踢死,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自己想替他辩解,都找不到理由,人都死了,还得给他擦屁股。
种师道也冷哼一声,“众目睽睽之下,贵国武将都敢偷袭,如何让老夫相信,贵国会遵守盟约?”
曷鲁又气又急,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在这时童贯站了出来,
“比试完毕,事情已经了解,贵使可以签署盟约了吧?”
两个金使对视一眼,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上前,签署盟约,然后带着张从龙的尸体,灰溜溜地离去。
金使离开后,宋徽宗宣布退朝,但是把宰相王黼,开封府尹张叔夜,耿南仲,以及魏容等人留了下来。
眼看百官都已散去,宋徽宗这才望向魏容,脸色一冷,
“魏容!完颜希尹是不是你杀的?”
魏容赶紧否认,“陛下,此事绝对与臣无关,这都是金人的诬陷。”
宋徽宗冷哼一声,
“金人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诬陷你?”
“谋杀金国大臣,殴打耿南仲,魏容,你真以为朕不敢把你怎么样?”
魏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暗想这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怎么突然就这么声色俱厉起来?
这时宦官梁师成上前,劝说皇帝,
“陛下,驸马杀了金将,震慑了金国使臣,总是有功于朝廷,那金国使臣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玷污同僚妻子,也是该杀,
臣以为,罚驸马一些银子,也就罢了。”
宋徽宗脸色阴沉地望向魏容,
“魏容,你可愿认罚?”
魏容这时总算明白了,难怪皇帝发这么大的火,闹了半天,这是缺银子,盯上自己了。
事到如今,难道自己还能说不认罚么?
于是说道:“臣愿认罚。”
“好!”梁师成赞了一声,冲魏容微微一笑,“驸马爷跟陛下,原本就是一家人,这钱在谁手里,还不是都一样?”
“驸马爷,我听说你是咱们京师钱庄的最大股东?”
魏容闻弦歌而知雅意,钱庄这些日子发展壮大,日进斗金,惹来很多人的觊觎,没想到连皇帝都眼红了,
犹豫了下,当即忍痛道:“臣愿把臣在京师钱庄的份额,献给陛下。”
眼看目的达到,宋徽宗顿时大喜,但还是很矜持地冷哼一声,
“朕怎么会要你的钱?不过你跟福金,将来总是要成亲的,钱放你们手中,朕也不放心,先替你们保管几年。”
魏容连连拜谢,“多谢陛下。”
身上却是出了一身冷汗,暗想这皇帝,或许对自己真是猜忌上了,把钱庄股份拿走,这是在削弱自己的财力啊。
不过好消息是,自己杀完颜希尹一事,在宋徽宗这边,算是糊弄过去了。
拿到钱庄股份,宋徽宗心情大好,环顾众人,说道:
“无论如何,与金国的盟约是签订了,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明年大军就要出征,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宦官杨戬率先上前,“陛下,经过臣的测算,京东西路,淮西北路等地,仍有大批百姓,隐匿田地,偷税漏税,
臣准备派遣得力人手,把这些偷税的人抓起来,让他们补交税款,为陛下分忧。”
宋徽宗听了,连连点头,很是高兴,
“不错,不错,如此一来,朕挥师伐辽时,也能宽裕许多。”
魏容在旁边听了,心中暗惊。
杨戬这个人,话说的好听,正常来说打击偷税漏税是对的,
但根据魏容对历史的了解,那些隐瞒田地的大户,背后都是有人撑腰,杨戬根本不敢招惹他们,只敢对普通地主缙绅和老百姓下手,
并且杨戬能力平平,无法胜任,为了捞足够的钱,甚至连荒山,废地,河滩这样根本不能种田的地方,都征收高额税赋,惹得老百姓民怨滔天。
杨戬退下后,紧接着又有一名官员上前,声称要献上十万贯,作为军资,宋徽宗听闻,眉开眼笑。
这官员魏容之前没见过,不过能一次献上十万贯,此人实力显然不可小觑,然后此人禀报皇帝时,魏容恰好看到他的背影,发现他背后的衣衫上,刺绣了个金黄色的手掌。
魏容顿时恍然,
这人应是北宋六贼中的朱勔。
这人非常会拍马屁,皇帝有次拍了拍他后背,于是他就在后背皇帝拍过的位置上,刺绣金色手掌,逢人就说,这是天子拍过的地方。
朱勔在江南,利用搜集花石纲的机会,把江南搞得民怨滔天,无数百姓倾家荡产,这也直接导致了方腊起义。
魏容看着坐在龙椅宝座上,志得意满的宋徽宗,暗想杨戬,朱勔这些人,献给皇帝的钱,那可都是催命钱啊。
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时王黼对耿南仲使了个眼色,两人双双出列,上前禀报,
“陛下,臣王黼(耿南仲),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