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柳乐人收到了尹茴的消息。
他立刻赶到殡仪馆,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前台说着什么。
其中那个男人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我都说让你别掺和这件事了,你非要在这和稀泥,我打算请律师了,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解决。”
女人一脸愁容,“咱妈走的这么突然,又一直放在这里,老家的人该怎么想我们?”
“我管他怎么想,反正没有100万,别想就这么打发我。”
“人家单位已经同意给60万了,你打官司的话,说不定还没有这么多呢。”
“我咨询过了,妈这属于工伤,要一次性赔偿九十多万,而且还有家属抚恤金,我要一百万一点都不过分。”
“……”
一男一女还在争吵不休,女人明显已经疲惫不堪,但是碍于男人的固执,她也无可奈何。
柳乐人和苏时砚走到前台。
前台那人已经认出了柳乐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你终于来了,你们不都是王蕊芳的家属吗?实在不行,你们商量好了再来。”
男人和女人同时住嘴,然后打量着柳乐人。
男人不耐烦道:“你是谁?我们跟你认识吗?”
柳乐人脸色略显冷硬,“不认识。”
随后他朝前台说道:“我没说认识他们,只是有些事想找他们聊聊。”
男人立刻打断他,“聊什么聊,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聊,除了律师,我们一概不同意私聊。”
柳乐人看见那人口水都快喷到自己的身上去了,皱着眉毛往后退。
却一不小心撞到了苏时砚,这人扶着自己的腰,还用大拇指摩挲了好几下。
柳乐人一脸黑线,自己接到电话,本来想自己来的,可是这人非说他不好对付,怕自己吃亏。
所以,开着车把他送来了。
这两天,苏时砚对自己上手的次数越来越多。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
只是这人太频繁了一些,刚刚在车上,就说他的脸上有东西,趁机摸了好几下。
直到他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方才收回手。
现在又开始了。
他拧了一下苏时砚的手背,然后把对方的手打开。
随后整理了一下神色,朝一旁的女人说道:“我是做法事的先生,想在方女士回故土之前给她做一场法事。”
女人倒是很开明,刚说了一声“好啊”,就被男人打断了。
“做什么法事,我事情都没解决,少在这骗我的钱。”
女人神色有些尴尬,“抱歉,我弟弟说话有些冲,不过,我妈现在这种情况,确实还做不了。”
柳乐人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是姐弟。
他将电话号码点出来,放到女人的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这个意向,可以联系我,我不要钱。”
突然,手机被夺走,扔在了地上。
男人恶狠狠的说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们说了不用,你还要留什么电话,再说谁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还不要钱,把我们当傻瓜是不是?”
随后,她又推了推女人,“姐,你别什么人的电话都要行不行?都说了这事不要你管,你非要管,早知道不要你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女人脸上隐忍了好久,此刻终于爆发了。
“你觉得这样一直拖着就对了吗?都说入土为安,我们来这里好几天了,我别的没看到,只看到你为了钱,连妈都不顾了,亏她一直攒钱给你娶媳妇,你倒好,眼里只有女人,被人骗了二十万,如果不是这么多钱,妈会为了工作,连命都没了吗?”
男人没想到女人会将他的底裤扒了个底朝天。
更是将母亲的死怪在他的身上。
他脸上是恼羞成怒的愤恨,“你为了个外人,这么说你的弟弟,拜托你擦亮你的眼睛看看清楚,他这个样子,像是会做法事吗?”
“我现在说的是你,你扯人家做什么。”
“那我告诉你,妈生前不能给我挣钱,我不怪她,现在死了,得到了这笔赔偿款,我一分都不能少。”
女人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已经全然不顾这份血缘关系。
她嘴唇颤抖着,眼里尽是失望。
苏时砚捡起手机,紧紧的捏在手里。
天知道,如果能动手的话,在这个手机摔出去的那一刻就动手了。
他扯了一个不算友好的笑容,“如果你们继续在这里争执不休,可能会失去验尸的最佳时间。”
女人变了脸色,“验尸?验什么尸?”
“这位先生要打官司,就避免不了走到这一步,因为,据我所知,你们的母亲本身就有疾病。”
男人冷笑一声,“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我就一开公司的,正好天天跟一群法务打交道,不妨我给你算一笔账吧。”
“你说你要100万,如果走诉讼,律师费得在五万到十万之间,而且从一审到判决书下来,少则两个月,多则好几个月。”
“这还是在打得赢的状况下,除去杂七杂八的费用,可能你还有80多万,但是,我听说,你妈那天好像被安排调休了,是她私自和别人换班,当时的排班计划没出来就发生了这个事,单位是要免除一部分责任的。”
“而且,她的身体不太好,国庆之后体检就检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做到这个月月底就要离职的,现在,整个云城,恐怕没有律师能够帮你打赢这场官司,而且,对方已经请了律师,一旦他们打赢了,诉讼费是要由你出的,到时候,恐怕连60万都没有了。”
男人维持着表面的淡定,但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你胡说,他们为了名誉,是不会走到诉讼这条路上的。”
苏时砚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告诉你实情罢了,毕竟你们双方都不让步,走到诉讼这一步不可避免。”
男人有些心虚,随后死死的盯着苏时砚,企图从对方的眼神里知道这话的真假。
女人倒是一脸慌张,她看看这个,然后看看那个。
最后只能求自己的弟弟,“勇子,别太贪心了,就让这件事结束吧。”
男人不甘心的看了女人一眼,眼里的挣扎异常明显。
最后,苏时砚将一张名片,递给了女人。
“有事可以联系我,而且我朋友说的法事,也考虑一下,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只能求一个心安不是吗?”
女人没拒绝,收下名片和男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