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走了一个小时来到轧钢厂，江辰距厂门口还有一些距离，远远地就看到陈洪智挥舞双手和自己打招呼，看来是在专门等自己。
    离得近了，能明显看出对方脸上的激动。
    “江老弟，下午我战友就能把银针给送过来。”
    “等你下班了，可一定给我这腰扎几下。”
    江辰一听，原来还是为了腰伤的事，感受着对方殷切的眼神，江辰也是能够理解的。
    一个人被病痛折磨得有多厉害，他对健康的渴望也就有多强烈，这是人之常情。
    但江辰想到自己晚上还有约，但看着陈大哥期待的样子又实在不好拒绝，心中思量一番。
    针灸一次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
    “陈大哥，下班你在保卫室等我，我给你做针灸。”
    陈洪智闻言大喜，连连道谢。
    “什么也不说了，你这份情谊我姓陈的记在心里。”
    “以后只要有用得着你陈大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江辰闻言笑着又和对方说了几句，便告别进了轧钢厂。
    钳工车间内，师父秦钟已经到了，正在钳工操作台上打磨一个精密零件。
    看到江辰他停下手里的活，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包东西，里面叮叮当当发出金属声。
    “江辰，你对钻床的操作应该大概了解了吧？”
    “这有几个工件，你今天就拿它们练练手，按照图纸的要求完成钻孔工作。”
    江辰接过沾有不少油污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十个鸡蛋大小的椭圆形工件以及图纸。
    将那张皱巴巴的图纸展开看了一眼，和他想的一样，只是最简单的钻孔工作，让他这种学徒工做刚刚好。
    现在江辰已然具有三级工的水平，这点工作对他自然不会有什么难度，当即痛快答应下来。
    “师父你放心，我肯定圆满完成任务。”
    听了江辰的话，秦钟摸摸自己的胖肚子，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东西仓库里多的是，钻坏了也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别太累着。”
    感受到师父的关心，江辰同样也是笑着点点头。
    这时师兄孙得福斜戴着帽子走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梗，看到大徒弟没正形的样，秦钟就觉得有些头疼。
    当即没好气地拿出另一张图纸，递到大徒弟面前，又指指那个布包。
    “等你师弟钻完孔，你把剩下那道工序给做了，下班前给我，我急用。”
    孙得福瞅了一眼图纸，“这东西仓库不多的是，你急用去取就是了。”
    秦钟，“去仓库取不得填申请单啊，事后不还得补上。”
    孙得福闻言撇撇嘴，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看到师父的双标态度，江辰站在一旁面色古怪，一时间心里倒有些不好意思。
    秦钟分配完工作，又将目光看向江辰。
    “江辰，趁着还有点时间，你当着我面钻一个吧，要是有什么问题及时纠正。”
    江辰闻言点点头，跟着师父来到一台钻床前。
    拿出那张图纸又看了一眼后，江辰在工具箱里选了一个合适尺寸的钻头，熟练安装到钻床上。
    全面检查了各操作机构是否正常，用细棉纱擦拭干净摇臂导轨并按润滑油牌号注油。
    将摇臂和主轴箱各部锁紧后，从布包内取出一个工件放在工作台上，继而完成找正和紧固工作。
    整个过程流畅得可谓行云流水，就像是之前已重复过千百次，即便是三五年的老工人，也不过如此。
    秦钟在一旁也是看得眼前一亮，江辰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看来江辰昨天说，以前他跟江师兄学过钳工是真事，不然不可能第二天就对钻床的操作流程掌握得如此熟练。
    江辰这里，在做好准备工作后，便开始正式操作着手柄开始钻孔。
    一旁的秦钟刚要开口提醒些什么，便看到江辰所选用的主轴速度和进刀量也是恰如其分，丝毫没有超载使用的迹象。
    这可让秦钟心里大感惊讶了，如果说操作流程通过背诵就有可能掌握的话，那对主轴速度和进刀量的选用就得依靠经验积累才行。
    可这仅仅是江辰接触钻床的第二天啊，怎么感觉比一些二级工还要熟练的样子。
    想到这秦钟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忙碌的大徒弟，捏捏鼻子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难不成江辰是遗传了师兄的悟性，天生就是做钳工的材料？
    不到二十分钟，江辰就完成了第一个工件的所有钻孔工作，拿给秦钟看时，后者已是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即便以一个五级工最严厉的标准，秦钟也挑不出任何的问题。
    “江辰，这些以前江师兄都教过你？”
    江辰认真点点头。
    要想让人们接受他的钳工水平，就必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死去的江大山是最好的选择。
    “对啊，以前在家老听我爸说这些。”
    “师父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嘛？”
    秦钟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一时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他一方面欣喜于自己收了个好徒弟，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当得没啥成就感。
    但江辰能在钳工方面表现出高天赋，毕竟是一件好事。
    他这个做师父的应该高兴才对。
    “没有，你做得很好。”
    说完秦钟深吸一口气，又语带感情地继续开口。
    “要是江师兄知道你这么争气，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很快，秦钟照例要到轧钢车间巡检设备，在他离开三个半小时后，江辰便出色完成了所有工件的钻孔工作。
    按照秦钟之前的安排，他是要将所有工件拿给孙师兄的，由他来完成剩下的一道工序。
    但当江辰走到师兄身边的时候，发现师兄正对着面前一个长条状的金属件发呆。
    江辰认出，这和昨天师兄从车间拿回来的那个很相似，唯一不同是这根要新得多，而且中间多了一道明显的裂纹。
    询问之下，孙师兄才满是郁闷地说明情况。
    “这工件前期制作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最后总会出现受力不均的情况。”
    听师兄说完，江辰这才注意到，在车床一边，还有两根同样的长条金属件，同样是中间都有一道明显的裂纹，显然已经失败多次了。
    江辰拿起其中一根细细查看了一遍，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是师兄的加工顺序出了问题。
    “或许应该先将两端加工好，然后更换夹具，再加工中间部分。”
    一句话，让一旁的孙得福立刻眼前一亮，似有所悟，继而脸上露出喜色。
    “对啊，的确是这样。”
    “哎呀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刚才都怀疑是材料有问题了，愣是没往加工顺序上想。”
    孙得福一拍脑袋，有些埋怨自己，随后又用一种惊愕的目光看向江辰。
    “师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辰只得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爸以前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