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齐东海这次回国真正的目的是投资设立一家合资企业。
    东海软件能在几个月内推出《心跳回忆》这部游戏，可以说完全是肝出来的。
    整个公司在只有两个半美术的情况下做了这部大量美工堆料的游戏。
    所有人包括齐东海在内都是身心俱疲。
    齐东海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必须适当的扩大公司规模，招募更多的员工。
    但是九十年代的日本，人均收入位居世界前列。在日本扩充公司规模所要付出的人力成本相当可观。
    这种成本本身就是巨大的风险。
    而齐东海清楚的知道此时中日两国巨大的收入差异。
    只要把费工费力的工作发回国内，成本就会呈数量级的下降。
    这方面齐东海可是拥有日本同行无法比拟的优势。
    他了解这片土地，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没有语言壁垒。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的他不方便长期呆在国内指挥新公司的工作。要完成这个目标非得有个合伙人不可。
    齐东海在本时空中的“自己”当然也有旧的人际交往圈。但这次齐东海回到故乡，把自己预设的合作伙伴拜访了个遍，觉得哪个都不合心意。
    要么是中学毕业就步入社会，一直没找到正经工作的远房亲戚。
    要么是满口官腔在机关单位上班的旧时同学。
    如果不是父亲的提醒，他根本没“想起”还有赵振邦这么个童年玩伴存在。
    而现在看来，赵振邦确实是一位合适的人选。
    理工科名校毕业，天资聪颖。而且和小时候的“自己”关系融洽。
    更重要的是赵振邦自己也有赚一份外快的愿望。
    “我现在在东京一家软件公司工作。这次回来除了探亲还有个任务是替公司考察一下这边的投资环境，下一步有计划在国内设立一家合资企业。”
    齐东海隐去了这家公司是自己创立的事实。
    尽管按照脑中的记忆，赵振邦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但这种信赖毕竟是建立在这个时空里原本“自己”的概念当中。
    究竟情况如何还需要观察。
    “投资好啊，现在政策可多了，据说合资企业一定年限内可以免税。还有好些其他优惠。”
    九十年代初期，正是外资涌入中国的高峰期。
    各地为了吸引投资，制定了一系列优惠政策。
    这让原本依靠收入差就能赚钱的很多生意变得更有利可图起来。
    “我们公司规模不大，一时间没法派人过来，所以初期需要有人在这边处理各种事情。”
    “你是说……”
    对方听出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
    “我看你这边工作也不忙，要不要考虑接下这个活？”
    赵振邦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会。然后接着问道。
    “要我辞职跟着你们干？”
    “这倒不用，暂时先当兼职就行。”
    “你们公司的办公室打算设在哪里？”
    “注册地大概会是虹桥或者古北一带。但是实际办公场所可以放在你们学校附近。”
    说白了齐东海要搞的是一家皮包公司。
    九十年代初的虹桥机场对于本地只能靠公交车或自行车通勤的居民来说还是太远。
    不如赵振邦他们这所黄浦江畔的学校交通便利。
    短期之内他只需要赵振邦在这边联系一些外包的美术人员。招聘专职员工也要等到公司步入正轨再说。
    “要是这么说的话，不如我和校长商量一下，租两间旧教室给你们用。”
    现在这个时代的新潮流是发展第三产业。
    不但一般的企业是如此。就连学校这种单位也热衷于盘活手中资产创造经济收益。
    赵振邦所在这所学校有几栋旧教学楼。现在一部分借给还没有分到房子的教职工暂住，另一部分偶尔会租给一些补习班之类的教培机构。
    如果东海软件开口说要长租，只要价格合适应该不是问题。
    “那你呢，对这份工作有兴趣吗？”
    “你们那边能开多少钱的工资？能有一……能有两千吗？”
    在赵振邦看来，眼前这个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
    他无需辞掉自己体制内的工作，却又能从外企得到一份工资。
    所以一方面报价的时候不敢喊的太高怕吓退对方，另一方面也怕价格太低自己吃亏。
    “那肯定比两千要多。你看三千怎么样？”
    在一九九三年，月薪三千绝对算是高薪。
    足有赵振邦现在收入的六七倍之多。
    听了这个数字，赵振邦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其实心中已经起了波澜。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来投资？”
    “越快越好，也不知道现在注册一家公司要用多长时间。”
    齐东海和赵振邦不约而同的望向墙上的日历。
    “春节前怕是来不及了。你要是信得过我，春节后我帮你跑跑手续。”
    赵振邦恨不得这家公司明天就注册好。
    但是一九九三年的春节在一月下旬，来得比较早。
    剩下的半个多月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
    “咱们尽快吧，春节前先把相关材料准备好，过完春节就去办。”
    齐东海也一样着急，只是原因不同。
    新年假期过后东海软件势必要为新项目立项。新项目究竟按照什么规模去策划与开发团队的人数直接相关。
    要是赵振邦这边能尽快把执照办下来，齐东海也好在新项目中测试国内团队的工作能力。
    “接下来的事咱们电话联系。”
    齐东海拿起纸条，留下了自己东京家里和办公室的电话，
    他看着纸条沉思了一下，又在号码前面加上了国际区号。
    “这也是国际长途啊。”
    看得出来，赵振邦这边觉得有些困扰。
    “要紧事再打，我给你报销。不要紧的事我每三天会打一个电话回来，你攒着和我一起说就行。”
    此前齐东海从未设想过跨国协作的通讯问题，
    现在只是交换信息这还好说。将来如果要在中日之间传递各种数据文档，那才叫麻烦。
    “这次回去之后一定得做个方案出来。”
    齐东海心想。
    ……
    拜访完赵振邦之后齐东海独自游览了几天。
    假期结束的时候，齐东海第一个回到了办公室迎接各位同事。
    每个人的桌上都摆着一个毛绒的熊猫玩偶。
    除此之外还有一盒打包的烧麦。
    “不愧是烧麦原产国的东西，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美术根本正明认真的品鉴着烧卖的味道。完全没注意到齐东海悄悄的窃笑。
    “我说根本，你看看烧卖盒子上印的是什么字？”
    提醒他的海老江久美一口一个，早就吃完了自己那份。
    “阳崎轩？怎么会阳崎轩呢？”
    “横滨的阳崎轩嘛。我从那边买的。”
    “社长你这是为什么啊。”
    根本端着餐盒有些糊涂。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们谁会上当。”
    事实上齐东海完全忘了给大家带礼物回来。连桌上的熊猫玩偶都是从上野动物园熊猫馆的周边商店买的。
    当然，原产地确实是中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