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海一直不喜欢涩谷。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哪怕是日本已经“失去”了快要十年。
    这里还是一周七天全年无阻的人满为患。
    尤其是九十年代末到新世纪初的这段时间。
    涩谷街头出没了许多邋邋遢遢，染了一头露出黑色发根的金发，晒黑了皮肤，画着白色眼影的少女。
    对于这种所谓时尚的审美，齐东海实在是欣赏不来。
    不过这次再来涩谷，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
    涩谷街头的少女，有不少走起了“清楚系”的清纯路线。
    黑色直发变多。妆化成了直男看来以为是素颜的自然风格。衣着也更偏向“学园风”。与之前刻板印象的黑皮gal完全不同。
    尤其是有些人，明显是最近才改换的造型。连紫外灯美黑带来的深色肤色都还未完全消去。
    齐东海来到涩谷的hmv店铺门前。一切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这家发源于英国的唱片店。现在的日本分店已经基本和母公司没了联系。
    而是由日本资本控制。
    在涩谷。这家店铺是如同地标一样的存在。
    透过二楼的玻璃落地窗。齐东海注意到醒目的neongirls最新公演dvd的海报。
    他突然对街上看到的情景恍然大悟。
    街头这些少女的妆容，不就正是模仿海报里neongirls成员的风格嘛。
    有明竞技场，这座距离东海软件不远处的室内网球场。作为演唱会会场时可以容纳超过一万名观众。
    自neongirls诞生之日起，这里就成了粉丝心中的圣地。
    此前不久的夏天，neongirls在这里举办了一系列演唱会。
    连续三天座无虚席。
    总动员观众人数达到了三万人。
    这样的动员力如果集中在一天里。
    那么拥有几万个座位的大型棒球场也填得满。
    单就偶像（idol）这个分野来说。现在的neongirls号召力已经堪称一线。
    neongirls的运营部门通过会场入口处的摄像头影像手动进行分析。
    在“使用刻板印象假设来场观众性别”的前提下。可以发现到。
    现在这个“少女”团体的粉丝当中，生理女性的比例已经至少达到了四成左右。
    而在最近几次的握手会上，这个比例恐怕还要更高。
    neongirls的创立，最早的本意只是吸引游戏玩家中的“宅男”群体。
    而同这些人相比，现在多出来的这些女性粉丝，对成员的感情在“喜爱”之外，更多了一些“憧憬”的意味。
    实际上，当neongirls第二期成员和第三期练习生的招募时，就有人是因为对初期成员的这种憧憬而报名的。
    在社会上的年轻人之间，这种憧憬就带来了一种妆容和衣着上的模仿。
    最终发展成了某种新的潮流。
    而刚刚，齐东海在涩谷街头看到的那些neongirls的模仿者，就是这一潮流的产物。
    涩谷的hmv，最初是作为外资唱片店的定位存在的。
    而现在，这里的顾客层已经扩展到各种音像制品的购买者。
    二楼的角落里，vhs录像带的柜台依旧存在。
    顾客也并不少。
    齐东海路过那里时听到两位三十岁上下男性的对话。
    “去看看dvd区吧。那边的东西更多。”
    “我还没买dvd播放器。”
    “也不一定非要买这个。上次在我家不是给你演示过嘛。playstation2就可以播放dvd。”
    最近一段时间，齐东海注意到ps2主机的销售数据有所提升。
    但有趣的是，很多主机并非是通过游戏行业的通路销售。
    而是在家电卖场卖出的。
    尽管也有为数不少的人，仅仅是以购买影音设备的幌子去买游戏主机。
    但也有相当比例的用户，他们真的是把playstation2当做dvd播放器。
    要知道，现在的日本，电器价格还没有受到中国品牌的冲击。
    某些型号，比如索尼自家的那些dvd播放器。
    售价可比ps2主机还要贵。
    vhs货架前的对话还在继续。
    “ps2？我在你家见识过。你不觉得用有线的手柄来操作dvd播放这种事太蠢了嘛。”
    “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是不会那么干。”
    “将来的音像制品大多数都会以dvd为载体。不会再出vhs录像带了。你看，最近neongirls的演唱会就只出了dvd版本。”
    “我现在持有的录像带数量，已经超过我人生剩余时间的总和。就算将来没有新的录像带，我这辈子也都有东西看……”
    自一九九九年开始。
    日本的影像制品载体就逐步从录像带向dvd过渡。
    由于在日本，vcd从未普及。
    dvd的出现是日本第一次普及光盘影像载体。
    就如同cdrom光盘改变了游戏产业一样。
    dvd的出现也改变了日本的影像制品。
    虽然录像带没有卡带那么昂贵。
    但是对于一般日本家庭来说，大量收集录像带还需要另一个隐形成本。
    那就是“体积”。
    即便是房价腰斩，东京依旧堪称寸土寸金。
    对于五十平米就能隔出三室一厅的“团地”住户来说。
    录像带实在是太占地方。
    一个能收下上千盘录像带的房间，可比上千盘录像带要贵多了。
    而dvd的普及，与playstation2的销量也互相成就。达到了一种相辅相成的效果。
    可是，深谙游戏产业发展史的齐东海知道。
    这次因为载体的变化而带来的ps2销量提升，实质上也是一种泡沫。
    首先，按照惯例，索尼也要为每台主机补贴一些硬件成本。
    多出来的主机销量如果不能转换为游戏软件的销量。
    那么对索尼来说这就是纯粹的赔钱生意。
    而在另一个时空中，全球销量近一亿六千万台的playstation2是索尼有史以来最畅销的一款主机。
    但在这款主机上，只诞生了四款销量超过千万的游戏。
    这四款游戏里还有两款都是gta系列的作品。
    虽然也有playstation2生命周期中后期破解技术普及的因素。
    但总体来说，在日本和欧美地区，确实有不少用户当初仅仅是把这台主机当做一台能玩游戏的dvd播放器来看待。
    而这部分用户，拉低了软件的销售上限潜力。
    这也就造成了playstation2明明是游戏史上软件主机比最高的硬件之一。
    但单个游戏销量却远不及十几年后的ps4这一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