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要先把兔子送回兰香苑,故把奔驰栓在了门口,告诉门倌自己一会还要出去后就抱着兔子进了院。
刚进门就听到翡翠阁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其实翡翠阁那地方,天塌下来她也懒得去看一眼。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朱绿竹住在了里面。
于是她把兔子随便往一个家丁手里一塞道:“送去兰香苑给姚妈妈。”
到了翡翠阁门口,听得更真切了。
“你父母都是杂耍的,你怎么可能不会?我就想看看,让你把碗用脚踢到头顶,这么简单,你怎么还不愿意了?”
这是陶恬恬的声音,语气里全是蛮不讲理。
一个弱弱的声音答道:“我真的不会,我没有说谎。”
陶恬恬语气戏谑道:“我怎么就不信呢?就算你没有卖过艺,那你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总归能学到一点吧?还是你觉得你现在是我爹的姨娘了,身份不一样了?就不愿意表演这种下九流的东西了,我爹可还没答应呢。”
此时朱绿竹的话语中已经有了很重的鼻音:“二小姐,不是您想的那样,请您不要为难我。”
陶恬恬拿起一个瓷碗在她面前晃了晃道:“要不这样,我扔过去,你用头接住它,我就作罢。”
朱绿竹低着头,泪水直接滴落在被太阳晒得炽热的地砖上,瞬间蒸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欺人太甚。
陶夭夭大步走了进去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瓷碗。
“哟,二妹妹想学杂耍啊?别为难朱姑娘啊,我教你吧,我手很准的,你站稳了别动我保准丢你头上不会掉下来。”
陶恬恬气愤地一跺脚到:“你来干什么?我院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陶夭夭往前一步靠近她面前道:“你当我想管啊?要不是因为朱姑娘,你当我愿意进来?闻着就是一股馊气叫人难受。”
“那你就赶紧出去,现在还没当上世子妃呢,气势比王妃还大,真是不怕人笑话。”
“这个你管不着,也不用你操心,我是这个家的大小姐,长幼有序,我在你面前就是长,你这样欺负人,我这个做长姐的有责任教育你。”
陶恬恬是见识过她现在的手腕的,一听这话气焰又矮了半截。
“什么叫欺负人?我只不过是让她表演一下给我看而已,她本来就是做这个的,怎么还委屈了她似的?”
“人家不愿意,你强人所难就是你不对,翰林院陶大人的女儿如此蛮不讲理,像个市井无知之徒,你真会给爹长脸。”
陶恬恬气得两眼瞪着她,鼻孔里喘着粗气。
陶夭夭再前进半步眼睛直视着她道:“怎么?你不服?那就等爹回来你去告状吧,正好我也要检查一下爹让你们找的那两箱东西都找齐了没有。”
陶夭夭说完拉着朱绿竹的手就往外走,身后传来了陶恬恬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给我等着。”
刚出了翡翠阁的门,朱绿竹停住了脚步,掰开了陶夭夭拉着她的那只手。
“朱姑娘,你先去我院里待一会吧,等我爹到家再回来,我爹在的时候,她不敢的。”
“谢谢你大小姐,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陶大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我还是回去吧,我只随她去说就好了,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陶夭夭又想到了那两个无辜丧命的姨娘,但是不能对她说出口。
“朱姑娘,你年纪轻轻,又漂亮,这里不是一个好归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让你父母把你赎回去。”
朱绿竹听罢赶紧摇摇头道:“不,我不回去。”
陶夭夭不解的看着她道:“为什么?嫁给一个普通百姓,就算是日子苦一点,只要夫妻恩爱,也比在这院里做妾强。”
“我不能回去,我是自愿到这里来的。”
“自愿?”
“陶大人是个好人,我早有听闻,以我的出身,能给陶大人做妾,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我父母是街头卖艺杂耍的没错,但是他们从来不让我学这些,就是不希望我将来像他们一样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他们不让你学杂耍?那他们还把你卖到这里?”
朱绿竹摇摇头,垂下眼眸道:“他们多次拒绝夫人,并不只是为了多要钱,他们以为,让你们多花了钱,我到了这里,便会被看得贵重些,所以......”
陶夭夭闻言理解了她的意思,“你父母还真是用心良苦,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日不分出来住,便要在她手里受一日的罪。”
“大小姐,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习惯了,因为父母身份低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这里最起码只有二小姐一个这样的人,还有你和陶大人这样的好人,这对以前的我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
陶夭夭一时语噎,她从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以至于做一个贱妾都成了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继续住在翡翠阁她便要一直忍气吞声,兰香苑倒是有空房,但是那是木兰香的地方,带这样一个和她长得这么像的人住进去,陶夭夭觉得愧对于木兰香。
陶夭夭想起了府里还有一处空院,是她刚来的时候四处观察时发现的,只是大门被锁上了,等陶尚贤回来和他说一声,让她单独住那个院里去。
“朱姑娘,你先回你自己屋里,不管二小姐说什么,你别理她便是,等我爹回来,我让他给你单独住出去,暂且就先委屈你一下了。”
“谢谢大小姐。”
陶夭夭又拉着她进了翡翠阁。
陶恬恬还余怒未消,一脸气鼓鼓的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看到陶夭夭又进来,翻了个白眼后把头扭向了一边。
陶夭夭先送了朱绿竹回房后径直走到她面前,冷冷道:“你以后少干这种丢脸的事情,朱姑娘是你娘给爹买回来的妾,也算是陶家的人,你侮辱她就是侮辱爹,侮辱你娘,想看杂耍出去街上多的是,再让我发现你这样欺负人,我就对你不客气。”
陶夭夭说完便走再不理会她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骑着奔驰来到了东街,血红的夕阳照得兰园的朱红大门仿佛有水波在荡漾。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花灼,耀眼的少年站在耀眼的夕阳下,牵着白马带着微笑缓缓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