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桐花镇,家家户户都挂上白绫。
街上的人无不披麻戴孝,天空中飘浮着香烛的气味。
遍地散落着纸钱。
扎纸屋,挂白幡,只为祈祷逝去的亲人有一个好的轮回。
颜四娘南街小院的姑娘们也在忙忙碌碌的做着这一切。
风月楼经历这一番风雨,只有小蛮死在了西疆人的手下。
而整个桐花镇,已经没有了男人。
西疆残兵洗劫了北原最南边的几个村落过后,就被北原戍边的官兵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
北原一赶,他们无法又往南逃,南边再一追,他们又往北躲。
就这样来来回回,推推搡搡,多个回合过后,西疆人早已是散乱无章了。
花容留守在北都,花溪亲自带着花灼南下,与守在西疆与北原交界处的西疆援军交涉。
那道口子,如果不是当时金柏青故意放开,他们插翅也难飞进来。
而援军依旧在那里等待,就快弹尽粮绝。
只想着靼毒占领了中土,回头帮他们把这个入口打开,他们就能大摇大摆的进来分割中土肥沃的江山。
花溪告知他们靼毒已经死去,而金柏青也已经入狱等待审判,让他们不要再妄想侵略别国。
这群援军的首领是靼毒的另一个弟弟,得知靼毒已死,占领中土无望。
随即率领着大军往西边回撤。
邵县的百姓陆陆续续搬了回来,通过几日的修整,整个县城又恢复了生机。
邵县商业繁华,本就是个富县,这次的战争造成了很多房屋损毁,但是百姓却极少伤亡。
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好说,损毁的房屋在将士们的帮助下很快就修复了起来。
萧山肃和萧山齐骑着马来到南边的城门迎驾。
马车和侍卫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
玉罗掀开车帘就看到了萧山齐拉着缰绳,面色水沉。
“四哥......”玉罗的语气是兴奋的,欢快的,就算和四哥平日里说不到一起,那也是一母同胞。
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多日不见,再次看到他平安无事,她是很开心的。
萧山齐转头面不改色的看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玉罗撇撇嘴:“我怎么就不能来?真扫兴,我好好和你说话,你却一脸嫌弃。”
萧山齐没心情和她拌嘴,冷着脸不再吭声。
玉罗把车帘一放,嘟着嘴背靠着马车。
陶夭夭拍拍她的手:“玉罗,别和四皇子置气,我们来这里所见到的已经是他们清理过后的样子,
四皇子这一个月,一定经历了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战争是很残酷的,你想象不到。”
玉罗想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和西疆人拼死血战,杀靼毒,李将军战死,这些事情肯定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于是她再次轻轻掀开帘子,语气变得和顺了很多。
“四哥,母后让我带好,她很挂念你。”
萧山齐点点头,脸色变得暖了些。
皇帝带着公主和陶夭夭下榻在邵县内衙。
待到四下人都散去之后。
萧山齐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
“儿臣有罪,请父皇降罪。”
皇帝上前扶他:“诶,你赶走了西疆贼寇,还杀死了靼毒,何罪之有?”
“不,不是这样的。”
皇帝狐疑的看着他,靠近他侧耳听着他的下文。
萧山齐紧咬牙关,刚才全身的勇气一下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早就打算如实告知皇帝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可是方才玉罗在马车上说母后很挂念他。
母后被禁足,后位岌岌可危,他之所以请缨北上,不就是为了给母后争光吗?
如果说了实话,父皇会怎么看他,母后将来又会是什么处境?
“父皇,靼毒不是儿臣一人所杀,是世子和儿臣一起将他打败的。”
“好!”皇帝双手扶着他的肩:“快起来说话。”
“谢父皇。”
“靼毒老奸巨猾,苏将军与他交手多次都没能彻底将他拿下,而你们,两个后辈,就算是合力击杀了他,那也是了不得的。”
“还有,父皇,李将军是为了救儿臣才中刀身亡的,所以......”
皇帝拍着他的肩:“你放心,朕自会将他的家眷安置好。”
“儿臣发誓,将来一定好好练功读书,将来能有更大的作用,不辜负父皇对儿臣的期望。”
皇帝欣慰的一笑:“朕的齐儿长大了。”
萧山齐退了出去,庆幸刚才没有将这件事情说破,否则他永远也别想看到父皇那样骄傲慈爱的脸。
而皇帝则坐在太师椅上陷入了沉思。
以齐儿那三脚猫的功夫,和世子一起杀死了靼毒。
大概意思也就是世子杀死了靼毒。
这孩子,竟是这样厉害。
他是祝老将军的外孙,身上有着祝老将军当年的骁勇和英武。
同时也有着竞王当年的儒雅和睿智。
皇帝叹了口气低声道:“朕怎么就没养出个这样的孩儿呢?”
陶夭夭和玉罗肩并肩在月下的小花园里散步。
一阵风吹过,玉罗抱了抱肩。
樱桃见状立马把手里的大氅披到了她身上。
“公主,北边夜里凉,要不我们先回屋休息吧。”
“啊啾......”玉罗打了个喷嚏,“陶姐姐,我们回去休息吧,没想到这里的风这么冷,比京城冷太多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不累,先坐会。”
陶夭夭说罢在回廊的美人靠上坐了下来,看着水池里的残荷。
玉罗哈着手:“那我先回去,你也赶紧的,别着凉了。”
说罢两手揪着大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灼和花溪就在与桐花镇相邻的北原小镇。
皇帝想见花溪,花灼也希望父亲和母亲见一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母亲从不提及父亲的事情,他想弄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想给自己的身世一个交代。
“你的脚好了?”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世子!”陶夭夭回头看到萧山肃正负手站在她身后,脸上是平和淡然的微笑。
萧山肃走过来很大方的坐在了她旁边:“皇上怎么会带你来这里?”
陶夭夭笑笑:“因为花灼,他们之间有很多事情,皇上想见花溪,需要我帮忙传信。”
说完又从袖中拿出了两个东西:“世子,这是王妃给你的信,还有这个,如莺知道我要来,让我帮忙带的。”
萧山肃接过信,又看了看那个香囊:“张小姐?她为何带东西给我?”
“明知故问,这里面有稀有草药,北方夜里寒,这个放在身上驱寒气。”
“哦,那你留着吧,我用不着。”
陶夭夭把香囊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不要?”
这可是如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让她送来的,居然不领情。
萧山肃把王妃的信塞到袖子里:“不用,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陶夭夭撇撇嘴:“那好吧,便宜我了。”
萧山肃起身走了两步后回过头,欲言又止。
“世子,还有事吗?”
“就这两样吗?没别的了?”张如莺都知道她要来,那,苏小姐肯定也知道的。
陶夭夭摇摇头:“没了。”
萧山肃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