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鹰点点头用唤鹰的口哨声唤醒了禅定中的文鼎、时昭和文成。那是他独有的技能,在幼鹰刚破壳而出不久,将鹰便能通过发出某种音频的口哨声让小鹰集中精力,保持安静。当幼鹰稍大,将鹰便用更高一些音频的口哨声让幼鹰在离巢飞行时保持队形、互相配合。当鹰长到成年,将鹰更是能通过变幻的口哨声给鹰群分派任务或进行深度交流。在将鹰的阿赖耶识能力中,他对风之力和魂之力的运用能力最高(将鹰对火之力和水之力的运用能力最低,他的火之力仅能升起维持一个光球,偶尔能在手掌中燃起一个火球。)而这唤鹰的口哨声就是魂之力和风之力的一种应用。
在将鹰徐徐如清晨晨风的口哨声中,文鼎、时昭和文成清醒了过来,他们仿佛是美美地睡了个懒觉,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将鹰又嘟起嘴吹了一段激昂的口哨。
“出发喽!小崽子们。”
他用眼睛瞟了一眼文鼎、时昭和文成,便大步向前走去。而安宁、文鼎、时昭和文成居然也立刻像幼鹰群一样,排好了队。文成在前,文鼎和时昭抬着担架在中间,安宁在后,整齐划一地开始跟着将鹰夸张甩动的胳膊走去。文鼎和时昭发现,经过这“一觉”后,自己的力气仿佛大了许多,担架也变得轻了许多。
他们一行走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大地”上,除了眼睛还不适应眼前的这些幻象,脚下也不再虚浮。
小老头“峨眉松下客”在和“心之子”连山畅饮到高兴处,便兴致勃勃地向连山讲起他的身世来。他本姓黄,祖上三代都在种花国明朝京城禁卫军中做底层小吏。到了他这一代,他的父亲有感于军中小吏实在是活得辛苦,便在他十六岁时托人送礼将他安排进入京城皇宫做外侍。由于他当时长得眉清目秀(现在已经缩小了很多)、手脚勤快,三年后在他快满二十岁时,负责皇城安全的九门提督又将他调入了内城,成了皇宫内侍。
所谓的内侍其实就是负责皇宫东北角的火神庙日常杂事,与火神庙庙祝一起每日三次焚香拜神,为皇家祈祷国泰民安,不为火灾所患。
一日(天启大爆炸那日),原名黄三维的他忽听半空中传来一阵空灵的音乐(那声音绝非是人间音乐),便莫名地恐慌起来。那天外之音粗三声、细三声,渐渐地将京城街道上的人心带入了一片莫名的惊恐之中。
小内侍黄三维(小老头“峨眉松下客”这样称呼五百年前的“自己”)循着声音找去,他发现那天上飘荡的魔音正是从他负责敬奉的火神庙中传来。
小内侍黄三维慌慌张张地推开了火神庙庙门,他一下子惊呆了。他看见供台上那个泥塑的火神前后摇摆,好像真的要下台来。
小内侍黄三维和庙祝赶紧焚香祭拜火神。但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巨形闪电划过,整个大地猛地向上一跳,一个大爆炸激起的空气波将京城方圆几平方公里之内的所有建筑夷成了平地。
在大爆炸的一瞬间,跪在地上正在拜火神的小内侍黄三维没有和另一位庙祝一样,被大爆炸的气浪向外推出。相反,他被一股看不见的吸力吸进了爆裂的火神泥胎空腔中。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几天几夜吧,小内侍黄三维在完全坍塌的火神庙废墟中苏醒了过来。他推开压在身上的瓦砾堆,发现自己除了浑身赤裸、一丝不挂以外竟然毫发无损。
但他随后就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他的身材变小了,好像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二。他的头发变红了,原来自然下垂的黑发变成了红发根根向上直立,完全按不下来。他的皮肤变成了红铜色,皮肤中的血管如同交织的蛛网,条条暴出。他的眼睛和五官面容变了,这在他走到街上去水塘里洗脸时才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他的眼睛变成了火红色,当他望向前来搜寻的人时,他遇到的无一不是尖叫和惊恐万状地逃跑。他气愤地踢了断梁一脚,却发现一人腰粗的大梁应声而断,甚至冒出了缕缕青烟……
“哈哈哈哈,连山小友,你看我长得像那个庙里的泥塑火神吗?”
“心之子”连山被他一说这才发现,小老头“峨眉松下客”除了像一棵老树外,还真有点像庙里供奉的火神。除了他的脸已经不像庙里泥塑火神像脸上的油漆那么红(经过了几百年森林风雨的洗涤,已经变得又黑又红。)外,他的头发还是像火一样赤红赤红,特别是小老头“峨眉松下客”的一双眼睛,还是火眼金睛、荧光闪闪的样子。
“我说我怎么一见你就想起了那个泼猴孙悟空呢?”
连山也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见到你之前我还以为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是作家吴承恩瞎编出来的呢!真的一见才知很多神话是真的。你除了火神附体猴哥也趁机附体了吗?”
“哈哈哈哈!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到我是那个狗屁玩意儿、害人精火神附体呢。你不能耐心点吗?”
“心之子”连山又哈哈大笑起来。
将鹰带着几人走过一片光怪陆离的“大陆”,来到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前。他手搭凉棚向山顶上望了一会,只见山峰直插云海,无法看清它的高度。
这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通体乌黑闪着金属的光泽。将鹰不禁高声赞了一句:
“噫吁嚱!危乎高哉!”
他想接着往下朗诵,却抓抓头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种花国唐朝流浪汉诗人李白诗的下一句是什么了。
将鹰尴尬地笑了一下,便听到背后传来了那个名叫文成、白白净净的女孩清脆的声音。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这是蜀道吗?”
时昭油腔滑调地打断了文成。
“笨笨狗,这不是在四川峨眉山吗?咋就不是蜀道了?”
这还是记忆中文鼎第一次帮妹妹文成说话。经过了“忘情”桥这一次磨难,兄妹俩的感情一下子又好了许多。
就在将鹰尴尬、时昭歪嘴、文鼎叉腰、文成偷笑的时候,安宁突然叫了起来:
“不周山!快看,山峰尖上的云层中有三个黑金色的字。”
将鹰将手搭在眼睛上向插入云霄的山峰上望去,这次他也看见了刻在刀削一般的山体上、隐藏在一朵厚厚的云层中的“不周山”三个篆体黑金字。他心里不禁叫了一声惭愧。
“在哪里?在哪里?”
时昭双手卷成一个望远镜顺着安宁的手指向山峰上望去,通体乌黑的山峰高耸入云,哪里能看见什么字。
文鼎和文成也手搭凉棚顺着安宁手指的方向向上看去。文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摇摇头又揉了揉眼睛,
“时昭你那双贼眼都看不见,老子又怎么能看得见。”
文成则在摇了摇头放下手后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安宁。
将鹰走过来欣赏地拍了拍安宁的肩膀:
“好小子,你的末那识在视觉方面可能已经超过了我,看来你那狗屁师傅连山还真把你教得不错。”
“将鹰。”
安宁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脸,他知道将鹰虽然服从“心之子”连山的安排,但心里一直对连山有点不服。
“不周山在哪里?好像是不在四川吧?”
安宁这样问的本意是想给将鹰一个表现的机会,但没想到这似乎又难住了不爱读书只爱训鹰的将鹰。
“这个,这个不周山嘛,是哪本神话书中有说来着。龟儿子,老子管他不周山在哪儿干什么。”
安宁被将鹰这一骂便低下头不再作声。
“我知道不周山在哪里,它应该是在昆仑山西部的帕米尔高原。”
文成见安宁被将鹰骂,立刻用清澈如水的声音打断了尴尬发毛的将鹰。
“这么说我们这么快就走出四川了?”
时昭也立刻摇头晃脑地接上话来。
“文鼎你这个皮皮虾,老子考考你这个猪头。这个不周山是文成说的那个不周山吗?”
文鼎想了一会:
“应该是吧。应该不是吧。你这个贼脑袋都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
这时候安宁走近了一直在观察山峰的将鹰,他低声问了一句:
“将鹰,救姑姑要紧。接下来我们怎么走?要翻山吗?”
将鹰叹了口气:
“这是异界,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一座横在面前的高山。从我刚才的观察看,这座高山的周围都是虚幻的死海,就连山峰上的云,也是静止不动的。”
将鹰这一说,安宁和文鼎、时昭、文成也立刻发现了这种时空异样。这和他们平常认知的娑婆世界、蓝色地球世界的日常影像确实不同。那座乌黑发亮的高山仿佛是天外来客,既真实又虚幻地横亘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