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舒人在家中坐,物从天上来。
他看着兽人一趟一趟的给他送点儿东西,兽人送完就走,他连道谢的时间都没有。
他低头看了看这包袱,触手丝滑微凉,是极好的布料,就像是顾望舒在电视上见到那些明星们的衣料。
不过这块儿布料应该比他们的更好,阳光下就像是流动的碧波一样,很美丽。
顾望舒也会一些缝纫功夫,只是现在没有什么机器,只依靠手缝的话太费劲了。
他当初学这个就是因为家里有缝纫机,如果没有缝纫机他是学都不会学的,嫌麻烦。
看着这么美的布料,他倒是有些不忍心,这要是做成衣服该多么漂亮啊!
解开包袱,顾望舒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衣架、摆件、被褥……等等,每一样都是全新的,就连衣架的外包装都没去除。
他又打开了其它的包袱,也是一样的,什么东西都有,大到书桌,小到一双筷子,最让他喜欢的就是里面的一张躺椅和沙发了。
他最喜欢躺在门口睡觉了,只是这里没有床,也没有床板,他就只能坐在木墩子上,怎么也睡不着。
顾望舒把东西一一分类后,就远远看见一个柜子走过来了,因为兽人太矮了,柜子太高,所以顾望舒一时没有看到他。
等他靠近后,顾望舒赶紧走了过去,却没有伸手帮忙搬下来,只道:“这也是给我的吗?”
兽人累的舌头都吐出来了,衣柜太大了,不能从地底直接走,他就只能从城堡那里背过来,几十里地啊!!
那个男人怎么不自己背啊!!这么祸害他!
兽人憋屈的都要哭出来了,一看到顾望舒,就再也压制不住那股委屈的情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顾望舒看罢,从东西里拿了个帕子递给兽人,道:“你别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一下怎么样?”
兽人哭泣的动作一顿,末了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那个男人可能就在旁边盯着他呢,他可不能再让他抓到把柄了!
他抹完了眼泪,便走到小屋前面,试着把柜子放进去。
幸好顾望舒留的门宽,衣柜算是有惊无险的进去了。
衣柜按照顾望舒想要的姿势摆好后,兽人又把其他顾望舒拿不动的大件儿搬了进来,按照他的想法摆好。
然后出门后,他指了指那个小东西就让他自己摆了。
顾望舒自然愿意,他喜欢自己一点一点把家装饰的感觉。
剩下的小件顾望舒把它们摆到了房间里,还替换了被子,那些兽皮就让他铺在了外面的沙发上。
这些小东西里面还有灯串,是太阳能的,顾望舒把它围在了房子周围,晚上闪闪发亮,就和童话故事里一样。
他还去森林里找了一些爬蔓的花朵,移种过来放在墙边,这样用不了几天他的房子都会被花瓣所围绕。
房子一点点变得漂亮,藏在树上的冉夕照也不禁有片刻的失神,这个漂亮的房子也有他的一份。
每天看着雄虫爬上爬下,冉夕照觉得生活好像突然有了色彩,他着迷似的看着雄虫的生活,就好像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终于短暂的停留在他手中一样。
……
这天,顾望舒拎着一把小锯进了林子里,他前几天栽花的时候看见有一棵小树长得特别直,而且已经枯死了,砍来用最好了。
而且他还从那堆东西里找到了一把锯,这把锯就是太小了,还是粉色的,像是给小孩子用的。
顾望舒这次来就是想试试这把锯好不好用。
他找到那棵树后,伸手摸了摸,树干光滑不刺手,简直是天生的工具把手。
顾望舒拉开电锯,放在了树根,只听啪的一声,树应身而倒。
树干太细了,只有孩子手腕粗细,电锯都没有发力就完成任务了。
顾望舒把树冠锯掉,然后拖着接近五米的树干回去。
虽然树干细,但是也很沉,顾望舒拖一会儿停一会儿,好半天才回来。
冉夕照看不到雄虫,还以为顾望舒出事了,正要去找,就看着顾望舒慢慢挪过来了。
他的汗水随风挥发,里面蕴藏的信息素直接让冉夕照的瞳孔变成了竖瞳。
同时,顾望舒的动作顿了一下,可很细微,没有人发现。
冉夕照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失控,身形一闪直接不见了。
顾望舒把树干拖进院里,用墙上挂的毛巾擦了擦汗,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
顾望舒把毛巾放下,想了想,进屋把另一个灯拿了出来,这个灯也是太阳能的,只是在屋里照不到太阳,所以就一直是暗着的状态。
如果这灯放在外面墙上,那就会太亮了,会遮住其他灯的光芒,所以他一直没有用上这个灯。
但是今天能用上了。
顾望舒把灯缠好后,然后绑在细的一头的树干上,确定绑紧了之后。
顾望舒在墙边挖坑,他抬头看了看树冠,这个位置是最好的,既不会太亮影响睡眠,也不会太暗什么都看不到。
树干长,挖的坑自然也要深,一直到晚上星星都出现了,顾望舒还在挖。
墙上的彩灯闪烁,辛勤劳作的人,漂亮清香的花朵,这里简直就是个童话世界。
冉夕照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没有在藏在原先藏身的那棵树上,因为雄虫在下面,被他发现的话会吓到他的。
……
顾望舒看挖的差不多了,过去把树干竖了起来立进了坑里,因为树干太重,他还差点儿跟着树干一起倒了,看着冉夕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好在他最后稳住了身形,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立好后顾望舒就往里埋土,等到树干不会倒了,他就用铁锹继续填土,然后压实。
最后,他抬头看着立得直直的树干,嘴角微微上扬,这下,对方不用摸黑偷看他了。
……
冉夕照看着正好在自己脚下的灯,有一瞬间的提心,怀疑雄虫是不是发现自己了?
可一想也不可能,雄虫太弱了,怎么可能发现他呢,一定只是碰巧而已。
做完后,顾望舒回房休息去了,今天忙了一天,他也累了。
冉夕照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他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的很,他站在墙边,眼神挣扎了许久,终于,他伸出手,拿下了顾望舒刚擦过汗的手帕。
手帕到手的同时他也唰的一声消失不见。
……
城堡里,冉夕照手指青筋暴起,他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来让自己不去嗅探手帕上的信息素味道。
因为强烈的忍耐,他的瞳孔变成了竖瞳,脸侧的肌肤也出现了细密的鳞片,最终,他的瞳孔猛的放大,然后,他把那张手帕盖到了自己的脸上。
……
另一边。
顾望舒卷着被子跨进了衣柜里,这里面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是他这么多年来闻过的最香的。
那些花草都比不上这个香味儿的一丝一毫。
他睡在里面,感觉全身都被这个香味儿包裹了,在这种味道下,他睡得特别安心。
现在,这已经是他的床了。
抱着被子,顾望舒缓缓睡了过去。
两方明明分离着,却又在不自知的交融着。
……
天亮了,顾望舒又赖了好一会儿床才起来,他走到外面准备生火做饭。
原本空空的柜子里放满了各种名贵的食材,顾望舒也从不追究这些食材是哪里来的,他把一盆手臂大小的虾放进锅里,然后闷熟。
熟透的大虾个个鲜红,叫人胃口大开。
顾望舒盛出一盘放在锅边,又盛出一盘出去吃。
他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生疏的扒着大虾,这么大的大虾虾壳很硬的,而且头顶上还有锯齿一样的外壳,碰一下就会鲜血直流。
顾望舒回头看了眼厨房,手下快速的把伤口藏住了,一丝血气都没有露出来。
冉夕照虽然闻到了一股极浓的信息素味道,但透过缝隙看顾望舒正慢条斯理的剥着虾,也只当自己是拿着手帕的时间长了,闻错了。
顾望舒吃饱后,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收拾。
盘里的大虾看似还是那些,但是少了不少。
他故意多盛了很多,就是让那人放心吃的,不管他吃多少,也不会让别人发现端倪。
那人吃的很干净,地下连个碎皮都没有,顾望舒一边收拾,一边好奇起对方的样子来。
说来,他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想到这儿,顾望舒回头看了看,突然勾了勾嘴角,他想到办法了。
收拾完后,他从零碎东西里找了一块大小合适的木板,然后用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等墨迹干透之后,他用雕刻工具一点点雕刻成形,最后往里面加了些红色的墨水,这样,一个门牌就出现了。
顾望舒打好孔,把它挂在了门上,这样等那个人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的名字叫什么了。
一天的时间快速的过去,顾望舒躺在衣柜里等着第二天的惊喜。
然而,第二天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顾望舒第一次失算了,脸色有些不好,他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抑郁了。
冉夕照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却也不敢贸然过去。
此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
顾望舒起身走到院里,雨水落在他身上,也缓解了他有些躁动的心。
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周围又没有同类,顾望舒说不在意是假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同类,对方却不愿意见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和他交换。
顾望舒越想越难受,干脆蹲了下来,任凭雨水落下。
冉夕照一看这不行,迅速的回家拿了把伞,正要回来时,却见顾望舒不见了,他还去屋里看了,却什么都没找到。
他急的不行,以为顾望舒是进林子里了,又赶紧去林子里找人。
他没发现,顾望舒正在树上看着他的行动,或许是那树太高了,周围又没有踩踏的地方,所以冉夕照从没想过雄虫会到树上去。
顾望舒看他走后,却没急着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从这个位置看起来一览无遗。
忽然,他的瞳孔微凝,纵身下去后,他走到了门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门牌,门牌背面,有三个漂亮的绿色字体……
冉夕照……
他的名字。
顾望舒心里憋闷的气一下子散了,他控制不住的高兴的笑了起来。
把门牌挂好后,他哼着歌儿回了房间,怕冉夕照找不到他,今天他还特意睡在了床上。
无人看见树上、门口乃至门内都没有脚印的痕迹,这一切都表明了顾望舒的身份不同寻常。
……
找不到雄虫,冉夕照急得都快变成了原形,因为他在这里的缘故,原本在这里的动物都搬离了这里,所以现在想找一个问话都找不到。
等他失魂落魄的回去后,耳朵微动,他听到了呼吸声!
顾不上身上的泥水,他轻手轻脚的进去,发现顾望舒在床上睡的正香,脸上还挂着笑容,就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样。
冉夕照霎时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他慢慢往回走,却见地面自己的湿脚印,又不得不清理起来。
他一边清理的时候一边注意着顾望舒的动静,生怕他突然醒过来,自己会吓到他。
然而直到他清理干净,顾望舒也没有醒来的样子,
冉夕照有些庆幸还有一些莫名的失望,或许他也想跟对方真正的见一面吧。
……
天亮,顾望舒抱着被子看着那被擦的干净的地方,眉眼弯弯。
起来后,他照常做了大份的食物,一份自己吃,一份给……冉夕照。
一想到这个名字,顾望舒就有些控制不住的高兴,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把菜放好后,突然看见盘子上一片红痕,他愣了下,突然抬了抬手,那被虾割伤的地方又裂开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伤到血管的缘故,血一直流个不停。
顾望舒用纸巾一直捂着,可是血很快就把纸洇湿了,滴落的血声传到了门外人的耳里。
强烈的信息素贲发出来,顾望舒不由得回头望去,他闻到了,那股好闻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