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凌河沿线接连溃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祖大寿耳中。
他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眼下辽西战局急转直下,短短几天功夫,大凌河防线全面崩溃,明军王朴,唐通,杨国柱和祖宽的关宁军均被清军击溃,杨国柱更是直接阵亡,宣府精兵全军覆没,看起来似乎崇祯四年的那场惨败即将再次上演。
此时吴三桂刚从义州卫回锦州没多久,得知消息的他立刻火急火燎地来找祖大寿,向祖大寿求证消息是否可靠。
得知消息的真实性之后,吴三桂相当无语,他说道,
“舅舅,关内这些文官武将就没一个靠谱的,之前我和江明学两人就守住了大凌河,现在好了,这卢督师一通安排把大凌河安排没了!”
顿了顿,吴三桂说道,“要是江明学因此被鞑子歼灭,咱们和陈秋的关系就完了,舅舅,现在我们需要立即出兵去救援江明学。”
祖大寿那颤抖的手说明他此刻心里也很不平静,他努力平缓了心情,没有直接回答吴三桂的问题,反而说道,“卢督师呢?他知道消息了吗?”
吴三桂说道,“卢督师已经知道消息了,他准备收拢溃兵后去救援义州卫。”
“不能让他去!”
祖大寿猛然说道,“江明学不用他救,他不知道建奴有多强,带兵过去只是送死!”
接着祖大寿又说道,“去让你父亲马上前往金州,让陈秋派人来救援。”
说到这祖大寿似乎也忍不住了,当了一次桌面打扫大师,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扫而光,
“关内的人都是废物!从天启年间我就应该知道的!”
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祖大寿难得地失态,大声说道,“他们不知道辽地的情况,不知道建奴的情况,既不知建奴有多强,也不知辽民有多苦,随随便便就想着复辽,总想着辽兵都是废物,总以为辽将都会通敌,总是认为自己有多厉害,然后打了败仗又把锅全给我!仿佛大明是被我祸害至此的!”
吴三桂默然,他知道祖大寿这些年来一直压力极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祖大寿扯下腰间的总兵印章,一把扔在地上,说道,“我和父亲打仗的时候,现在这些个大明文武还不知在哪里呢,我比这些人更懂兵事!他们不过是在关内欺负一下流寇罢了,一个个的却都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名将了!”
过了一会,稍稍平缓了心情的祖大寿说道,“辽兵不能再听从卢督师指挥,不,是不能再听从任何从关内过来的文武官员的命令。从今日起,无我号令,关宁军任何人不得随意行动。”
吴三桂悚然,祖大寿这是打算公然和朝廷撕破脸了?
吴三桂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还没到这个程度!”
这个时候吴襄走了过来,他捡起被祖大寿扔在地上的总兵印章,说道,“这场仗还没输呢!你急什么!江明学不是关内那些废物能比的,鞑子想要攻克义州卫没那么容易。”
祖大寿脸色变换不定,过了一会才说道,“那总得让陈秋知道辽西是什么形势吧?不然我估计陈秋还是打算进攻复州。”
祖大寿判断陈秋那家伙肯定已经知道了辽西战场的事情,但是安东镇没啥反应,看起来似乎没把辽西战场当回事。
吴襄点点头,说道,“是得让陈秋知道现在辽西的危急局势,而且现在也得靠他来逆转辽西战局,不过当下你还得派人想办法说服卢督师,让他不要乱来,我会想办法尽快让陈秋过来支援。”
这个时候祖大寿终于冷静下来,他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亲自去和卢督师讲清楚。”
看着祖大寿离开,吴襄说道,“祖大寿这货有点魔怔了,他已经不信大明了,不过三桂,大明虽然危机四伏,但只要大兵还在,大明就倒不了。”
吴三桂皱了皱眉头,他说道,“父亲,大凌河打成这样,再加上之前我听说关内官军面对伪汉军队也是一溃千里,以后大明只能指望我们和陈秋了。”
吴襄说到,“这个时候才是最危险的,一定不能有非分之想,且不说陈秋还是忠于大明的,关宁军有多少将士愿意跟我们不跟朝廷?”
吴三桂愣了一下,他的本意是说接下来关宁军和安东镇压力会比较大,没想到吴襄直接理解到关宁军要割据一方去了…
看到吴三桂愣住,吴襄继续说道,“总之,这段时间先不要着急,只要陈秋派出援军过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另一边祖大寿找到了卢象升,卢象升眉头紧锁,显然清军的强大超过了他的预计。
看到祖大寿过来,卢象升说道,“祖总兵,大凌河被鞑子突破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祖大寿点点头,说道,“督师,以末将之见,义州卫一时半会还丢不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保住元气,只要将士还在,鞑子就不敢肆无忌惮地围攻义州卫。”
卢象升犹豫了一下,他视察过江明学的部队,确实看上去就比其他明军更强,但毕竟义州卫是个新修筑的城堡,里面存放的物资有限,要是弹尽粮绝的话什么神仙部队都得崩。
卢象升说道,“义州卫粮食不会太多,要是被围太久的话可能会有风险,我看还是得想办法救援义州卫才行。”
祖大寿心道现在各路兵马输成狗,让这些刚刚打了败仗的士兵去救援义州卫,这不是纯送吗?
祖大寿赶紧说道,“督师别急,末将已经派人去金州通知陈总督,从金州到辽西,海路顺畅的话不会花费太久时间,我们只需等一阵就行。”
卢象升看了看几个将领,临阵跑路的唐通,王朴默不作声,祖宽则发声支持祖大寿:
“督师,建奴不是关内的流寇能比的,他们最擅长围点打援,切不可盲目出击。”
作为预备队的虎大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想了想之后还是识趣地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