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看到沈玉华憔悴的面容,不由得皱眉:“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沈玉华摆摆手,转移话题道:“昨日那匹马还回去了吗?”
红绡点头道:“回老夫人的话,已经还给那男子了。那男子没有收下谢礼,说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沈玉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待收拾好后,便去了前厅。
知道她今日要回沈氏宗族,大嫂二嫂都收拾好准备跟她一同前往。
她到时,两位嫂嫂已经在厅内等着了。
沈玉华一行人缓缓走出府邸,迎面而来的晨风带着几分凉意。
大嫂李氏见沈玉华面色有些苍白,关切地问道:“妹妹,你昨晚没休息好吗?要不要我们改日再去?”
沈玉华摇头微笑:“没事,不过是夜里受了凉,不是什么大事。”
二嫂张氏接话道:“一会儿我让人给妹妹熬点汤,去去寒气。”
沈玉华心中一暖,轻声道:“多谢两位嫂嫂关心。”
沈氏宗族是按照族群的样式建造,跟沈府背面相靠,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沈氏族群门前。
只见一座古朴恢弘的黑石大门矗立,上方悬挂着一块暗红色牌匾,“沈氏”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
守门的两个小厮见到大嫂李氏和二嫂张氏,连忙上前行礼:“见过族长老夫人、二老夫人。”
李氏微微颔首,温和地说:“辛苦你们了。”
小厮恭敬地回道:“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说罢便让开路,放三人进去。
踏入族地,沈玉华不禁感叹沈氏底蕴之深厚。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古树参天,枝繁叶茂。
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座古朴典雅的院落,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族地各处。
沈玉华再次震撼,原身记忆里的沈氏与她亲眼所见截然不同,不愧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怕是京城也无法挑出能与沈家底蕴相比较的门户。
穿过宽阔的石板路,径直到最中心的祖宅,如今祖宅中住的都是嫡系一脉的族老,也是沈玉华的叔伯.
祖宅大门大开,迎面走来一个小厮,恭敬地说道:“老夫人,老祖们受到拜帖知道您要来,已经在厅内候着了。”
沈玉华微微点头,带着大嫂李氏和二嫂张氏跟着小厮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正厅。
厅内,五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端坐在主位上,目光从张氏和李氏身上扫过,停到沈玉华身上,微微点头颔首。
沈玉华上前行礼:“侄女沈玉华,拜见各位叔伯。”
大族老连忙摆手:“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待沈玉华落座,二族老感叹道:“一别数十载,再见你已是做祖母的年纪了。”
沈玉华微笑道:“叔伯们身体可还安康?”
三族老捋着胡须道:“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到了这把年纪,也不过是数日子过罢了。”
“叔伯何须如此说,侄女瞧着叔伯们是长命百岁的面容,此次从京城回来,侄女为各位叔伯们备了份滋补养身的物件儿,还请叔伯们不要嫌弃。”沈玉华转头唤了声:“宋嬷嬷。”
宋嬷嬷恭敬应声,将精心准备的礼品一一呈上,被族老们身后的小厮收下了。
五位族老见状,目光越发和善。
四族老笑得和善慈祥:“客气了,玉华啊,你可是我们沈氏女,与沈家一荣俱荣,这些年京城的消息我们也有所耳闻,如今孙子争气,你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四叔说笑了,我这把年纪经历丧夫丧子,福气什么的我也不敢奢望,只盼家族兴旺,往后顺遂。”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她口中的暗有所指,大族老有些不悦的微微皱眉。
四族老却彷佛丝毫没听出来一般,径自开口:“想来当年的前因后果你已经知道了,你如今一人在京城,没有娘家人也孤寂了一些,我岳家有几个还算懂事的小辈,也想去京城见见世面,顺便历练一番,你叶家也算是权势盛大之家,想来安排他们做个小官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待你回京时便带他们一起吧。”
这般命令的话语让沈玉华气笑了,一旁的大嫂李氏在无人瞧见处悄悄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她微微摇头。
视线再次回到四族老身上,脸上挂着笑意:“原来如此。叔伯们的心意,侄女就谢谢了。正巧我府上还缺几个打杂的,既然是陪我解思念娘家之苦,在我府上日日都能瞧见,想来四叔也能安心了。”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三族老见四族老脸都黑了,打了眉眼官司暗示他要冷静,才接话:“虽说你四叔是这番意思,但那总归是你娘家人,你怎可拿下人的活计来羞辱,刚刚那话,你四叔便当你是玩笑之言,听说京城不少年轻子弟入朝时都会进府衙历练,我瞧着这里就很不错。”
沈玉华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府衙!在京城那便是京兆尹,便是里面最低的品阶也是正六品,能进京兆尹历练的子弟哪个不是勋爵门户为孩子接班铺路。
而现在这个人随口一张,便是要了属于叶家子孙的资格。
“三叔当京兆尹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可不是我叶家和沈家说了算,侄女无能,应不下这事,既然三叔说的如此轻松,想来是能为四叔解忧,侄女就不掺和了。”
说完,她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的嗓子。
五位族老脸色瞬间阴沉,大族老拍案而起:“沈玉华!你这是何意?你既然是沈家女,就该以沈家为重,如此这般是不想再有母族可依了吗?”
沈玉华不慌不忙,缓缓起身走到大族老面前,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大伯这话真是好笑?自我出嫁后,何曾依靠过沈家,况且,我是不是沈家女,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二族老怒喝:“放肆!你这丫头,竟敢如此对长辈说话!”
沈玉华冷笑一声:“长辈?我看是仗着辈分欺负人罢了。”她环视几人,声音陡然提高,“我如今可是一品诰命夫人,你们还当我是那个任人拿捏的闺阁女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