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华听完这番话，心中一片冰凉。
    她凝视着叶元忠，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悲哀。
    “你错了。”她轻声说道，“叶家的荣耀是无数叶家人用血肉拼杀出来的。你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害死自己的亲弟弟，连整个家族都弃之不顾。你…已经不配做叶家的人了。”
    “你今日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来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吧！”叶元忠冷冷的询问。
    沈玉华点头，将饭盒打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食从大牢的空隙中放进去：“你总归是老将军的大哥，若是他还在，也会来送你一程，还有一件事，当初跟你配合行事的那个军中的内应，我还没有查出来，你若是还顾念叶氏祠堂的诸位英魂，就告诉我那人是谁，当然，若是不愿意说也不勉强，那人我早晚也会揪出来。”
    叶元忠看都没有看那饭食一眼，冷哼一声：“我早就恨透了那些先祖，如果不是他们让叶家权势太盛，我又何至于寻不到出头之机，那个人如果能毁了叶家军，我就算死了也高兴。”
    沈玉华依旧波澜不惊，她早就知道他的嘴很难撬开，勾唇道：“我记得你去年刚得了一个小孙儿，后来说夭折了，碰巧不久后你女儿家添了一个人丁，你说我若是派人去伪造一场意外身亡的事故，官府会查出我吗？”
    叶元忠身体僵直，瞪着眼睛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失态：“那孩子与我没有关系，我女儿已经是夫家的人，皇上的旨意中没有牵连她，若是她家出事，官府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况且，盯着叶家的人也不少，你不敢引火上身。”
    沈玉华像是听到笑话般，好意提醒道：“你难道忘了叶家的底蕴了？没有查清楚的话我也不会说，况且，你女儿嫁的只是普通人家，何须我出面，只要叶家一句话，愿意替我出手的人比比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一定尽快让他同你团聚。”
    沈玉华说完，丝毫不纠缠就转身要走，刚走了几步，就听牢里的声音传来：“我告诉你，你放了我女儿一家和他。”
    沈玉华转头，走回刚刚的位置，“说吧，是谁？”
    叶元忠盯着她看了许久，声音在封闭的牢中有些幽深：“我之前一直以为四年前让叶家逃过一劫的是阳泽，现在看来是我失眼了，一直以来撑起叶家的，是闭门不出的你，没想到不仅我不如元盛，就连娶得妻子我也不如他，我就说，他当年以军功求娶你，他怎么可能这么无私。”
    “到底说不说，我可没时间听你这些废话。”
    “褚洮，褚副将，当年我派人插了人在军中，但都只是小兵，无法接触到军中机密，就在一次传信时，被他发现了，查探出我的身份后，便主动与我合作，他想要叶家军，而我刚好要叶家军易主，一拍即合，至于元盛的事，我只按照他的要求伪造了一封信件，旁的我也无法插手。”
    沈玉华点头：“我会派人盯着你女儿府中，只要他们不做不利叶家的事，我不会赶尽杀绝，反之.....”
    没有说出的话两人心知肚明，瞥了叶元忠一眼：“下去见到老将军，记得好好赎罪。”
    说完，沈玉华转身离去，留下叶元忠在牢中等待死亡降临。
    走出大牢，沈玉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向天空。阳光依旧明媚，可她只觉得周身寒冷。
    “老夫人，我们回府吗？”红绡低声地问道。
    沈玉华轻轻摇头，只觉得疲惫不已，“不，去热闹的街道找个茶楼，我想去坐坐。”
    马车缓缓驶向繁华的街道驶去，红绡也跟着她进入马车内，看她神色不佳，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中。
    “老夫人，可是大爷给您说了什么？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您尽管告诉属下，属下去解决。”
    望着红绡关切的神色，沈玉华也觉得温暖了几分：“传话给子明，叶元忠说叛徒是褚洮，让他先暗中盯着，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人。”
    “褚副将？”红绡向来沉稳的面容上都带上一丝惊讶，“据属下知道的消息，当年在战场上，是褚副将替老将军挡了一箭救了老将军，差点没救回来，从那以后，军中除了裴将军，最受重用的就是褚将军。”
    “人心易变，让子明盯着吧，然后好好查一查，军中是不是混入了探子。”沈玉华沉声叮嘱。
    红绡应下了。
    马车一路到明月楼，沈玉华缓步走进明月楼的雅间，红绡紧随其后。
    窗外街道上人声鼎沸，茶香袅袅中，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只觉得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沈玉华望向窗外，只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少身着青衫的年轻学子格外显眼。
    她微微挑眉，问道：“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学子？”
    红绡恭敬地解释道：“苏家与沈家的文宴在学子们心中可是极其崇敬向往的。能听一场顶尖文人讲述文学之作，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机会。能来的，自然都会来。”
    沈玉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原身的记忆。
    那时的她作为女眷不能参加文宴，只能从父母和几位哥哥口中听说一二。正当她沉浸在回忆中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不是…苏文卿吗？”沈玉华喃喃自语。
    只见一身官服的苏文卿大步流星地走进明月楼，沈玉华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别处，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红绡，去看看怎么回事。”沈玉华吩咐道。
    红绡应了声，很快回来禀报：“老夫人，是对面包厢摔东西的声音。好像是那位苏公子与人起了争执。”
    沈玉华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她起身走到廊道处，正好看到苏文卿甩袖欲走，身后跟着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红绡凑近沈玉华耳边低声道：“那人是工部尚书乔大人。”
    沈玉华的出现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见到她，两人立刻收敛起方才的怒意，拱手行礼问安。
    “沈老夫人。”工部尚书乔大人恭敬地说道。
    “老夫人。”苏文卿也跟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