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挣扎,目光扫过四周,看到那些已经跪倒的大臣,终是长叹一声,缓缓跪地:“臣,恭贺新皇登基。”
剩余几位站着的大臣也纷纷跪下,整个大殿内回荡着整齐的呼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河负手而立,眸光淡淡扫过众人:“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传朕旨意,礼部即刻开始准备先皇丧仪。”莫河的声音不疾不徐,“先皇遭逆贼所害,朕心痛彻骨,举国哀悼。”
沈玉华回到叶府时,天色已近黎明。
霍莹华、秦淑华等人依旧在正厅等候,见她回来,立刻围了上来。
“母亲!”
沈玉华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如今,太子已是新皇。”
霍莹华惊得说不出话,那她的嘉儿,岂不是成了国母!
“都散了吧,这一夜也累了。”沈玉华揉了揉眉心,对宋嬷嬷道,“去请舒兰过来。”
不多时,沈舒兰便来了。她面色憔悴,显然一夜未眠。
“舒兰,他已经成功了。”沈玉华看着侄女,轻声道。
沈舒兰愣了半响,忽然又哭又笑:“好…好……”
“他现在事务繁忙,暂时还不能……”
“姑母不必说了。”沈舒兰摇头打断她的话,眼中带着释然,“他的处境,我知,我从未尽过母亲的责任,如今也不该给他添麻烦。还请姑母帮我,送我离开,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你可想清楚了?”沈玉华凝视着她,“这一走,便再无相见之日。”
“我想得很清楚。”沈舒兰眼中闪着泪光,却带着坚定,“只要知道他好,便是再也不见,我也心安。”
沈玉华看着侄女决绝的神色,她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好,你回去准备吧,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
京城的街道两侧挂起了白色的帆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市冷清了许多,商贩们收起了吆喝,行人也都神色匆匆,噤若寒蝉。
莫河忙完宫中事务,已是数日之后。他换下明黄龙袍,着一身青衣,步入太子府。
“奴婢参见皇上!”一路上,宫人纷纷跪地行礼。
莫河摆手免礼,径直往叶阳嘉的院子走去。还未进院,便听见两个丫鬟在争执。
“这香炉放在这里不合适…”
“可是太子妃就是这么吩咐的…”
听到脚步声,两个丫鬟回头,见是莫河,吓得连忙跪下:“参见皇上!”
叶阳嘉闻声从内室出来,盈盈下拜:“参见皇上。”
莫河快步上前,扶起她:“不必多礼。”
进了屋内,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丫鬟奉上香茗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皇上可是有事?”叶阳嘉轻声问道,眼眸低垂。
莫河轻咳一声,神色有些不自在:“嘉儿,朕…”他顿了顿,“我要向你道歉。”
叶阳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之前成亲后对你冷淡,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莫河神色认真,“我不能让先皇觉察我与叶府走得太近。至于这次假死脱身,也是我与你祖母共同谋划。先皇下了密旨,派二皇子去南疆勾结大燕,意在打压你三哥。我假死,为的就是引二皇子回京…”
“皇上不必解释。”叶阳嘉摇头打断他的话,“成亲前祖母就与我说明了你的处境。我既为你妻,便是夫妇一体,荣辱与共。你平安无事,为妻的自然欢喜。”
莫河望着她温婉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以后我不会再有事瞒你。”
叶阳嘉微微颔首,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疑虑。
“宫中事务繁多,你即将成为皇后,需要进宫跟着先皇后管理后宫。”莫河说道。
“妾身明白,这就准备准备,尽快入宫。”
莫河站起身,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先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叶阳嘉眼中的温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深。
贴身丫鬟上见她不是很开心的模样,还疑惑询问:“太子妃,以后太子就是皇上了,你也会成为皇后,怎么反而不开心?”
叶阳嘉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吩咐道:“准备一些衣物,都要素服,再收拾一些用具,我们进宫。”
丫鬟应下就去忙碌了。
礼部忙着主持先皇的丧仪,还要准备皇上的登基仪式,忙的不可开交,叶阳泽是礼部员外郎,接连几日都没有回府。
红绡是在深夜回来的,见沈玉华屋中已熄灯,还是极轻的叩门。
“老夫人。”是红绡的声音。
沈玉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急切地唤道:“进来。”
红绡推门而入,月光从窗棂洒进来,映照出她疲惫却带着几分喜色的面容。
“如何?”沈玉华的声音微微发颤,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都平安。”红绡轻声道。
这三个字仿佛有魔力,瞬间卸去了沈玉华心头的千斤重担。她长舒一口气,示意红绡坐下细说。
红绡这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那日两军对阵前夜,褚将军与大燕暗通,少将军得知后与裴将军密谋,故意配合,实则暗中清剿军中奸细…”
“安宁和思源呢?”沈玉华追问。
“他们听闻战报后去寻少将军,反被大燕兵马所获。所幸二少将军和裴将军早已潜伏于俘虏中,后来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大燕大营,还擒获了一名将领。”
沈玉华眼中闪过欣慰之色,都是好事,却见红绡欲言又止,不由蹙眉:“还有什么事?”
红绡踌躇片刻,才道:“五姑娘…成亲了。”
“什么?”沈玉华愣住,以为自己听错。
“属下去她的工坊打探,工人们都说…五姑娘有个很俊俏的夫君。”红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古怪。
沈玉华一时怔住,安宁再跳脱也不会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下擅自成亲,这传出去,她以后都会落下个无媒苟合的名声。
再次出声询问:“会不会是那些工人搞错了,或者宁姐儿寻的女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