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村的房子,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绝对不可能舍弃,来住山上的小木屋。
所以这个特殊情况,只能是天灾。什么样的天灾,才需要去住地势高的地方?
答案就很明显了。
虽然之前有猜测,但是因为叶果并没有在树屋的建造人数上追加,也没让那些护卫们参与。
所以猜测就只是猜测,直到今天。
明明下雨,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好事,偏偏叶果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之前旱灾的时候,她都一直是从容淡定的,不见半点惊慌。
如今却冒雨也要套马去县城。在这之前,每一次,都是卢县令亲自上门来的。
心中太多的不敢置信,临走之前,梁元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叶果一眼。
就看到她依旧行云流水的泡着茶,但是脸上却是形僵就木。
马车在雨中,越走越远,梁元的心,也渐渐的沉入谷底。
跟叶家村一样,昌化县现在比过年还热闹,好多人家门口,店门口,都摆起了桌子供奉,不时可以闻到夹杂着水汽的香烛味。
城门口的施粥棚还没停止工作,但是排队的人并不是很多,吃完了一碗,还可以再领一碗。
天色渐黑,衙门的灯笼已经早早的亮了起来,偶尔可见几个衙差冒雨进进出出,脸上全是轻松的笑容。
叶果的马车在衙门正门口刚停下,就有人发现后,快步去汇报了。
所以叶果人还没下马车,卢县令已经快步迎了出来,口中直喊。
“稀客稀客,小果你怎么亲自来了,快,里面请。”
卢县令笑得像个弥勒佛,如果不是因为男女有别,他都高兴得想要亲手扶叶果下马车。
下雨这事情,可太让人高兴了。
原来他也觉得祈雨没用,但是时间一久,就有点犹犹豫豫的,然后,雨就来了。
祭祀用的牲畜都省了。
叶果扶着柳嬷嬷的手,陆侍卫撑着伞,后面跟着几个皇家护卫。几人一起护送着叶果,向里面走去。
“真是老天开眼啊,终于下雨了。那些富户捐赠的粮食还没有用完,剩余的可以换成种粮,这样,大家也能多种点粮食。”
“这次我先把所有的里正都组织起来,让他们都去叶家村学催芽,插秧的方法。”卢县令一边亲自泡茶,并给叶果倒上了一杯,一边滔滔不绝的开口。
等他说完之后良久没听到叶果接话,这才注意到,叶果的脸上一片凝重,未见半点喜悦。
他突然意识到,叶果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个行动本身就很不合常理。
“小果,你这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比较合适。
虽说他是县令,但是很多时候,他遇上了困难和问题,第一时间,都想去征求叶果的意见。
如今,她脸色不好……
卢县令的心就很慌。
“你让人去查县志,看昌化是否发生过水灾。”叶果开口就是指挥。
后者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赶紧让人去找相关的资料。
叶果也知道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找见的。
于是开口问了另外一件事情,“最近皇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徐国师有单独给信你吗?”
“有有有,信是刚到的。然后我刚拿到国师大人的信,就开始下雨了。信现在还没拆封呢,我这就给你拿。”这事情他不敢假手于人,亲自小跑进了书房。
叶果拆了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她的脸色总算好了点。
“你也看看吧。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的原因。”
卢县令以前只知道,国师大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认识叶果之后,他就见识到了,更加厉害的预知能力。
然后,看完信之后的他,脸色如被雷劈过一般,都想哭了,“我怎么这么命苦。”
叶果:难道你以为,留你下来是来享福的吗?
“才过旱灾,又来水灾。老天是不想老百姓活下去了吗?不行,我得赶紧让手底下那些人,赶紧别乱送粮了,一两都不行。”
他的话,让叶果想起了叶老爹的话。
所以,一高兴就送粮是这边的传统吗?
卢县令出去之后,好一会儿才重新回来,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坐着。
“小果,国师大人既然已经观测出如此大事,为何公文迟迟未见下发?”
不是卢县令找茬,而是他即使看了信,心里也抱着侥幸心理。
叶果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热茶,“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陛下,而不应该问我。”
“徐国师早就说,免税的政令已经下旨了,为何又迟迟不到?”
“而且你说的三皇子,也连个影子都没有。莫不是已经回皇城去了?”
说到三皇子,卢县令也很抑郁。
因为上头拨来的救济粮,他可是一斤都没见到。雍州府的公文中可是说了,南三省各地都下发了朝廷的救灾粮。
他还想找三皇子主持公道呢。
“不行,我等下就赶紧上折子去。这都多久了,救灾粮再这么拖下去,在路上都要发芽了。”卢县令话音未落。
然后就看到县衙师爷,抱了几本县志进来,泛黄的页面,一看就很有年份了。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书生,跟在他的后面。
事从缓急,卢县令连对方行礼的时间都不舍得浪费。直直就问,“查到了吗?昌化可曾遭遇过水灾?”
“回县爷的话,十五年前,昌化曾经遭遇过水灾,后来就修了沟渠。现在的昌化县,也是在那之后,选了地势较高的地方重建的。”
“这是杨先生,曾经经历过当年的水灾。”师爷得体的道。
“杨先生坐,那麻烦您说一下,当年的情况。”卢县令把师爷递过来的县志,放在他和叶果中间的小桌子上。
县志记录的都是历年发生的大事,以年份位为单位。叶果拿起一本,便迅速翻阅起来。
杨先生看起来应该也有五六十岁了,说话十分的清晰,有条理。
关于十五年前的水灾,他说的内容,比县志上记录的还要详细一些,尤其是时间地点,记得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