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大朝会。
元康帝早早的坐在了龙椅上,正襟危坐,目光如电,面容肃穆,威严无比。
王德例行巴拉巴拉完后,悄咪咪地退了回去,躲藏在阴影里。
“臣陈云有本要奏。”
是户部尚书陈云。
元康帝唇角一勾,努努嘴:“准了。”
陈云语气激动:“禀陛下,临安以及附近郡县的盐价一夜之间已经下跌到二十九文每斗了。百姓都能买得起青盐及雪盐了,臣为陛下贺!”
元康帝满意点头,语气平淡:“此事确实为喜事。”
环顾四周,眼神最终凝固在世家之人安插在朝堂之中的人身上。
“也许有诸卿疑惑,朕,为何要成立那【大康皇家贸易公司】。朕,哪来的那么多如雪般圣洁的雪盐?”
“今日,朕就为诸卿解惑。”
“雪盐,乃一番邦进贡而来,不是成品,乃制盐之法,此法能够将大康的毒盐矿变成可食用的雪盐。而且,不仅盐矿,连品质差的盐也能提炼成雪盐。”
寂静,场面一片寂静。
虽然元康帝曾经在朝堂上向百官们展示了雪盐,但是量只有那么一丢丢,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点点而已,构不成什么影响。
就连当时的世家之人和李益也是这么想的。
嗯,亿点点!
陈云身板一弯,连忙狗腿子的躬身到底:“臣恭喜陛下得此秘法!”
底下回过神来,乌泱泱地响起一阵恭维声:“臣恭喜陛下得此秘法!”
“咳咳...诸卿平身吧。”元康帝轻咳两声。
这才哪到哪儿?
“除此之外,朕还要将雪盐的经营售卖权放给皇家贸易公司,以后,所有的食盐贩卖,除了大康皇家贸易公司,皆违法,当依法斩之!”
元康帝先打了一棒子!
马上,很快啊,一个老头扑通一下跳了出来,开场白还是那简单粗暴的五个字。
“陛下,三思啊!”
元康帝眼睛一眯,是御史台的人。
“哦,御史有何话要说啊?”
“陛下,商贾之事乃与民争利之举,此乃搜刮百姓、祸害民生之事,还望陛下三思啊。”
元康帝呵呵冷笑:“朕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跳出来了。”
“大康皇家贸易公司所贩售的雪盐,定价...朕说了不算。王德?”
王德跳了出来:“陛下,臣在!”在公开场合,王德还是要自称一身臣的。
“你告诉朕,也告诉诸卿,现在,吾等炼制那雪盐,成本几何?”
“禀陛下,一斗二十八文大钱。”
元康帝满意地嗯了一声,低头看向那名五体投地的御史:“爱卿,这回你明白了吧?”
这名御史反应过来,不由得痛哭流涕:“微臣不知陛下圣心,死罪。”
元康帝呵呵一笑:“死罪?不,朕还要大大奖赏你。”
“卿敢于在这太极殿质问朕,质问此举乃与民争利之举,是好事。”顿了顿,元康帝从龙椅上直起身。
“与民争利?朕干不出这事儿。朕在此地,就在这太极殿里,向上天,向我泱泱大康黎民百姓言:不论制盐的成本几何,我大康皇家贸易公司向我大康子民所售的雪盐,只比成本价多一文!”元康帝的语调愈发大了起来,到最后,他就是咆哮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若是制盐成本有变,盐价也变,但无论如何,朕保证,盐价只高成本价一文!且,绝不高于五十文一斗!”
“哪怕制盐成本万金,盐价也只是五十文!”
“若有违者,臣请苍天降罪。”这句话,是元康帝对着老天爷说的,此时,他自称为臣,表示对苍天的臣服。
同时也表示,他的皇位是苍天册封的,名正言顺!
还是左相站了出来:“臣拜服!”
底下又是一片马屁之声:“臣等拜服!!”
周牧枫站在底下,满是玩味。
这家伙,这一套组合拳玩得溜啊,先是让人唱红白脸,然后又出来借天表心,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这下子,世家们有苦说不出了。
元康帝事儿表面上还没做绝,他只是将白盐的经营收归国有了,青盐的份额却没动。
但是...
有了纯洁无瑕的雪盐,谁还去买那价格昂贵、味道发苦发涩的青盐呢?
元康帝这一刀,直接斩掉了制盐世家、商人的命脉。
古今中外,不会有那个统治者容忍自己统治的土地上有能够垄断货品的大商人存在的。
元·戏精·康帝强压嘴角的笑意,重新端坐回龙椅,仿佛刚才慷慨激昂的演讲仿佛落榜美术生的元康帝不存在似的。
“善,诸卿接着奏。”
兵部尚书出班:“禀陛下,今晨丑时,玉门关信使抵达临安,据称,乃捷报。”
元康帝唰的起身:“人呢?”
兵部尚书回:“陛下,信使舟车劳顿,臣已经安排歇息了,此乃捷报。”
他招招手,身后的等待多时的小太监将一个托盘奉上。
上面躺着一枚已经有些发白的竹筒,封口完好,印泥上印有周飞鸿镇北大将军的大印,一旁是陈苍挂帅出发前元康帝赐予他的帅印。
陈苍已经添为周飞鸿的副手,那么他的帅印就该归还回来了。
“王德?”
王德得令,亲自下去将那枚竹筒抱了上来。元康帝接过,轻轻一敲,上面的印泥被震碎。
倒出那张写的满满当当的贡纸,仔细研读起来。
底下的文武官员翘首以盼,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亦或是中立派,都希望玉门关传来好消息。
原因说了很多次,玉门关乃门户,门户一失,说什么都是空话。
仔细看完后,元康帝突然大笑起来,将身侧侍奉的王德吓一激灵。
“哈哈哈,好!好啊!”
“朕心甚悦,朕心甚悦啊!”
“来来来,丞相看看这封战报。”
王谦上前接过,仔细看后,目露惊骇。孙德海耐不住凑了上来,抢过那张纸,看后瞬间呆滞起来。
“呵呵,诸卿都等急了吧。孙相,你给诸卿说一下,镇北侯在奏折里写了什么?”
孙德海咽了咽口水,朗读起来:
“臣周飞鸿奏表:臣于本月初八,率军进驻玉门关。当日与匈人骑兵遭遇战,我军全歼匈人骑兵百余,自身伤亡不过二十。”
“本月十五,臣之偏将、校尉...等人夜袭匈人大营,焚烧敌营粮草,手刃匈人可汗莫珂。日出之后,埋伏的骑兵当即突袭匈人大营,斩敌三百余,并将袭营将士悉数接回,过程无一人伤亡。”
“臣将其首级祭天以昭告天地及陛下。”
“匈人粮草已尽,臣认为其必定要在五日内发起攻势,虽臣麾下之大康儿郎骁勇,然,匈人人多势众,臣恐有变数。”
“臣奏请陛下下拨粮草,另外,臣恳请陛下全力下拨臣之二子所制神兵利刃,此几式兵刃威力无穷,持之可令我大康男儿如虎添翼,以一敌二不成问题。”
“大康万年,陛下万年!”
孙德海一口气巴拉巴拉地说完,然后低头将奏折往下送。
场面瞬间寂静了起来。
所有人都目光惊骇地看着元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