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手的事有他一个就够了，这句看似随口说的话，却让季悠恒的心猛得一颤。
    细想这么多年，他的双手好像真的从未沾过血。
    季家能在帝都站稳脚屹立百余年而不倒，其背后不可能真的干净到什么都没碰过。
    往上数，他爷爷，爸爸，也都是杀伐果决的人，也都做过一些狠辣的事。
    可到了他这。
    他加入迟亦寒在北欧的组织，却从来没有处理过什么人。
    只要出事，沈煜就会挡在他面前。
    哪怕天塌下来，沈煜都能为他撑起一块空地让他有时间逃跑。
    这些年，得罪他的，背后对季家下手的人，也都是沈煜暗中解决掉的。
    就连那天在酒吧糖糖受伤，他也只是跟着唐家三个把里面的人又揍了一顿，等着他想自己动手时，沈煜拦住了他。
    季悠恒抬起手看了看。
    他手指修长纤细，而且很白，是那种冷白可以清楚的看清血管。
    但这双手，什么罪恶都没有沾过。
    要说今天他为什么一直没找沈煜，其实很简单，他想一个人安静的想想自己和沈煜到底是什么关系。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没问，家里人也没说，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
    家里有监控。
    只要他想知道，他可以看，可以查。
    卧室里也有。
    自从糖糖回来说有人要害爷爷，他就在自己的卧室里安了监控。
    他看到沈煜吻了自己。
    恶心吗？
    并没有！
    生气吗？
    有一点！
    也只是一点而已。
    在看客厅，沈煜笔直的跪在地上，他们说得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沈煜喜欢他！
    四年之约，沈煜应下了。
    季悠恒特意放大画面，画面中沈煜双拳紧握，眼中带着一丝不自信。
    是了！
    沈煜清楚明白自己的心，而他却不知道。
    他一直以来都是将沈煜当兄弟，而他也不抗拒和女人相亲，甚至是结婚。
    但沈煜不同。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沈煜会拒绝所有女人，甚至是明目张胆的拒绝，导致沈家直接怀疑沈煜的取向。
    沈煜大方承认。
    沈家有沈婷接班，沈婷的退路是迟亦明，迟亦明又是迟亦寒最看重的弟弟。
    虽然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一步一步，沈煜早已计划好一切，只等着他入局。
    入局吗？
    他早就已经在局中了，不是吗？
    沈煜吃完东西，抬头季悠恒没有看动漫，而是一直在看着他。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沈煜抬手想去摸季悠恒的额头。
    季悠恒扭头躲开，两个男人爱了就爱了，扭扭捏捏的干嘛？
    像个女人似的。
    季悠恒踹开沈煜：“别碰我，你刚吃完东西。”
    沈煜好脾气的笑着：“好好好，不碰不碰，我先把东西收拾一下。你到床上去，或者是在穿件外套，我开个窗！”
    散散夜宵的气味。
    季悠恒矫情得很，他一直以来都知道。
    这是他娇惯出来性子，他只能忍着，而不是说些什么，脾气真大，事儿真多的伤人心的话。
    “行，你等下把电脑关了，我到床上去看会书！”
    季悠恒回到床上，想了想，他又拿出一套今天新送来的黑色睡衣。
    他把睡衣扔到床上，睡衣是新的，标牌还没拆下来。
    沈煜收拾完东西，关了电脑，准备把垃圾扔到楼下然后离开。
    雪还在下。
    只是不大。
    他也不想走，但是答应了季叔就要做的。
    当然，季悠恒开口留他除外。
    “要走？”
    季悠恒抬眸缓缓开口。
    沈煜愣了一下，随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也不想走。
    “太晚就别走了，明天一起去公司。你去洗澡，睡衣在床上！”
    季悠恒的声音很轻，轻得沈煜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是他理解的那样吗？
    他要睡哪？
    这？
    还是他在季家的客房。
    沈煜脑里有点乱，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煜呆呆傻傻手上拎着垃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季悠恒嗤笑出声，这人真是，他说得还不够明显？
    拿起一旁的靠枕扔过去：“快去扔垃圾，别打扰我睡觉，回来的时候记得关窗，我懒得下床。”
    躺下了就不想起来。
    “哦哦，好好，我这就去！不对，我先去扔垃圾，你等我啊！”
    沈煜一股风的跑出房间扔垃圾，一来一回他想清楚了。
    季悠恒在留他。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季悠恒为什么会留他在自己房间睡？
    季悠恒知道？
    谁和他说的？
    他要不要问问！
    站在房门外，沈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季悠恒已经走出了一步，给他一个开始。
    那么他就要走剩下的九十九步，他要问季悠恒是怎么想的，怎么知道的。
    留下他，就要留一辈子。
    整理好心情，沈煜打开门进去，刚要开口说话，季悠恒踢了踢被子：“关窗户去洗澡，有什么事等下说。”
    沈煜：“……”
    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可他又不会反驳季悠恒说得任何话。
    季悠恒让他去做什么，他就会下意识的去做。
    身体该死的本能反应。
    早就把季悠恒的话当做命令去服从。
    服从性真强。
    刻在骨子里，刻在了灵魂深处。
    沈煜关了窗拿了睡衣去洗澡，回来时他正擦着头发，季悠恒放下书抬了抬手：“过来！”
    “哦！”
    沈煜乖的像只小狗。
    屁颠屁颠过去坐在床边，将毛巾给季悠恒。
    心中如雷打鼓。
    沈煜又一次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声音低沉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
    两人谁也没说知道的是什么，但彼此却心知肚明。
    “悠城说的？”
    难怪一天没找他。
    是在冷静的想对他的感情是什么吗？
    “不是！”
    怎么可能会是季悠城，他怕不是皮痒了想被爷爷和爸爸抽死，才会主动将沈煜喜欢他的事儿说出来。
    “那？？”
    “沈煜！”
    “嗯？”
    季悠恒将毛巾盖在沈煜头上，他继续说：“我家里有监控！”
    沈煜抬手去拿毛巾，接着听到季悠恒说：“卧室里也有！”
    沈煜的手顿住了。
    卧室里也有，那不是说！！
    “你！”
    昨天他偷吻季悠恒的事，季悠恒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