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暨白鲜少看到楚行这副模样,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眼睛里满满都是落寞。
男人又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根烟,递了一盒给江暨白。
江暨白没接:“戒了。”
楚行将烟叼在嘴里,点燃后又意识到这是病房,宋麦虽然没有住进来,但只要在里面抽了烟肯定是有烟味的。
又将烟头捻灭扔进垃圾桶里。
看着他这副样子,江暨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该不会对她认真了吧……”
上上次送宋麦到医院找他,上次又因为宋麦生病大半夜一个电话把她喊过去。
现在宋麦受伤昏迷不醒,他失魂落魄的不得了。
江暨白前两次只觉得他是对宋麦动情了,但亦是知道他们是合约夫妻,他十分清楚楚行是个理智的人,即便是对宋麦动了点感情,也不会怎么样。
宋麦这样的女人平凡又普通,在人堆里一抓一大把。
等到再过段时间新鲜劲过了,这种所谓的动心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等到合约期满分开也是一种必然,所以江暨白并没当回事,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他和楚行是兄弟,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楚行身边出现过哪个女人,楚行一直都是一个人,甚至许多时候他都觉得楚行像一个工作机器,太不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所以他觉得楚行能动点心,谈谈感情交个女朋友也是件好事。
可这一次江暨白觉得一切似乎超出他的想象了,他对宋麦似乎并不只是动心。
楚行没有否认。
江暨白“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十分严肃。
“你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不怕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你?这样的女人这些年你见的还不多吗?”
楚行看了他一眼。
“我想我很了解,她的为人,她的家庭,她的经历我都了解许多,至于你说她带着目的接近我,但我自信只要我想做戏,还不至于会露出破绽来,于她而言,我没钱、没工作、没房、没车,她又能图得了我什么?”
江暨白一时哑口无言。
楚行顿了顿继续道:“我说我想创业,她毫不犹豫的把仅存的一点存款给我,这次我救了她没错,但她为了我的安慰一直让我不要管她,我没有不管她没错,难到她就没想过万一我真的就此走了呢?但她仍让我不要救她,让我保护自己的安全,甚至为我挡了一枪,你觉得她图我什么?就算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也得相信老爷子的眼光,他看人多年从未出过错。”
不知不觉他已经和她经历了很多了,明明结婚的时间并不长,可细数起两人一起经历过的事,竟然已经很多了。
听到楚行的话,江暨白倒是相信宋麦的人品的确不错。
能被楚老爷子和楚行同时觉得不错的人,应当是不会有问题,他只是因为接触多了带着目的靠近的女人,再接触别人时总是习惯性地带着审视的目光去判断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可同时他又不免有些担忧:
“你确定你对她是喜欢而不是习惯,或者是不是因为新鲜感吗?”
江暨白总觉得宋麦这种清汤寡水的女人并不是楚行会喜欢的类型。
他并不是个在意家世、身份之类外在条件的人,他只是希望楚行真正用心在一起的是一个真正喜欢的人,而不是出于其他因素。
楚行颔首:“确定。”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此时他已十分笃定。
他喜欢宋麦,没有掺杂其他什么因素,只是喜欢。
“还有我不希望你恶意揣测她,她很好。”
他喜欢她,亦是想给她最大程度上的尊重,起码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这么去怀疑她、审视她。
江暨白点了点头:“抱歉,刚才是我冒犯了,不会再有下次。”
“嗯,她的伤势还需你多费心。”
“放心。”
江暨白的临时到来,让紫城医院院方很是高兴。
毕竟这位可是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医术高超,在医学上十分有建树。
于是干脆直接在医院内给他安排了个临时的办公室,让他每天坐诊半天。
江暨白也没推脱,反正宋麦也没醒,他待着也没什么事,不如找点事情做并且也能跟紫城医院的人进行一下学术交流。
接下来的几天,楚行把电脑和衣服都带到了病房,每天除了处理必要的工作,便是探视宋麦。
探视的时间很短,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才刚进去就被催着出来。
可宋麦迟迟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即便他每天和她说话,她也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这让楚行更加不安,而这几天里他几乎是不吃不喝。
四天了,他整夜整夜的不睡,就这么等着,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她醒来的消息。
可他一直期盼着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楚行偶尔睡着一下便会从噩梦中惊醒,梦到她再也没有醒来。
眼看着楚行一天比一天憔悴,江暨白看在眼里忧虑在心里。
他办公室桌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满,而楚行仍在掏口袋里的烟盒。
可烟盒里的烟已经见了底。
楚行烦躁的将烟盒扔进垃圾桶,眼底堆积着浓郁的青黑色,看起来疲惫不堪。
江暨白看得直摇头:“你这样是不行的,她还没醒过来,你倒是要先倒下了。”
他将饭盒打开,里面是三道简单的饭菜,是他从医院食堂打的,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吃点吧,你这么多天不吃不喝,我都觉得是医学上的奇迹。”
楚行瞥了一眼那饭菜,神情淡淡的,显然毫无兴趣。
“我没胃口。”
江暨白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想把自己折腾死是吗?是不是如果她醒不过来你打算一起去陪她?”
“没有。”
男人抿着唇。
“没有?我看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你熬得还有个人样吗?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总得为了她吧,她醒过来你得照顾她,你这副样子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怎么有力气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