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来搭救钟少侠的两位夫人的。听闻本门大师兄提及,我二师叔擒获了钟少侠的两位夫人,我内心深感愧疚,于是决定出手相助,以尽绵薄之力。”
诗敏仔细聆听雨剑的言辞,未发现破绽,心中却仍有些举棋不定。回想起雨剑伍海琼之前的话语,她忍不住开口询问:“我丈夫真的遭遇不测了?”
“的确如此。”雨剑伍海琼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已经找到了他的遗体?”诗敏虽然坚信钟逸吉人自有天相,但听到雨剑伍海琼的确认,心中还是不禁涌起一阵慌乱,连说话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时的情况,已经无需再去寻找钟少侠的遗体了。”雨剑伍海琼低声回答道。
“噢!”诗敏沉吟片刻,长舒一口气,说:“请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来,我要听清楚每一个细节。”
雨剑伍海琼见诗敏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虽然察觉到诗敏仍对她的话存有疑虑,但她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以免诗敏反悔,对她不利。于是,她立即将钟逸前往波涛庄寻找她,她如何送钟逸上岛,以及上岛后的种种情况,一一详细道来。
待雨剑伍海琼说完,马车已经进城,驶入了一座客店的后院。雨剑伍海琼发现诗敏的表情反而轻松了许多,这让她感到十分不解,好奇地问道:“夫人,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我听得出来。我丈夫应该没事,即便受伤,也绝不至于丧命。”诗敏语气坚定地说道。
“真的吗?”雨剑伍海琼仍有些不敢相信钟逸会没事,紧盯着诗敏问道。
“多谢你的关心!现在,请告诉我如何搭救她们两人。”诗敏感激地看了雨剑一眼,急切地问道。
雨剑见诗敏态度如此,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悦,但转念一想,便说道:“夫人真的想救她们吗?”
诗敏立刻听出了雨剑话中的弦外之音,脸色一沉,恨声说道:“我本不想救她们。没有她们,我们夫妻恩爱无间,会少很多麻烦,更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救她们。我宁愿先把她们救出来,再亲手解决她们。”
“夫人有胆量这么做吗?”雨剑试探地问道。
诗敏这一次真的听出了雨剑的意思,瞪了雨剑一眼,说道:“你少跟我耍心眼,对你没好处。我家里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插嘴。说吧,怎么引开地剑程通?我的修为虽然比他稍逊一筹,但硬拼起来,我恐怕会吃亏。”
“夫人愿意听从我的建议吗?”雨剑问道。
“你的修为跟我比差远了。”诗敏不客气地说道。
“我有自知之明,无需夫人提醒。此行南吴,有一个白凤帮,他们的对手姓安。我正是去对付这个姓安的人。夫人可以利用这件事,其他的话,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雨剑坦诚地说道。
诗敏凝视雨剑伍海琼片刻,问道:“你们使用信鸽联系?”
“这是最快的联络方式。”雨剑回答道。
“很好。”诗敏话音未落,已在雨剑身上点了几指,吩咐若雅看好雨剑伍海琼,便立即出门而去。
此时,钟逸那消失的灵智逐渐恢复,脑海中仍回响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他刚清醒的神智几乎又要消散;他身体失去知觉,仿佛只剩下一个头颅,而这个头颅也似乎不太好使,一想事情就疼得让他难以忍受。钟逸的意志力并不弱,耳中的爆炸声让他回想起一些事情,提醒他几乎本能地施展出一元气功。然而,一元气功并未施展成功,只让钟逸感受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一片蔚蓝的天空,上面飘着几丝白云,高悬得仿佛触手可及,让钟逸一看到这几丝白云就想到了高远和空旷,自己仿佛一片羽毛,飘浮在天空中。
“我……”钟逸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妙,身体没有感觉,脑海中所思所想,以及感觉所告诉他的,似乎全都不是真实发生的。
“我……这是怎么了?”钟逸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安。
钟逸的思绪飘回那惊天爆炸的瞬间,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悄然浮现:“我的身体,难道已被炸得支离破碎?”他试图审视自身,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各个部位仿佛都已不复存在,连往日那如潮水般汹涌的内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难道我真的只剩下一颗头颅了吗?”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就被钟逸自己否定了。他自嘲地笑道:“我真是愚蠢,若真只剩头颅,我又怎能思考,怎能清醒?恐怕是爆炸让我全身麻木,失去了知觉。这可不妙!我绝不能让自己长时间处于这种麻木状态,否则即使有人相助,我也可能永远无法动弹。现在,我必须自救,唤醒身体的知觉,才能运用一元气功疗伤。”
当钟逸的知觉再次回归时,他仍然只能看到一片蓝天,但这次,蓝天上多了一张布满皱纹的桔皮老脸。那张脸黑白分明,皮肤黝黑,胡须和乱如鸡窝的头发则显得格外苍白。老脸上的表情单一而震撼,一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久久地凝视着钟逸,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老前辈。”钟逸的声音虽然有些干涩,但依旧清晰而柔和,透露出他坚定的意志。
“你……真的醒过来了?”白发老脸依旧难以置信,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
“是的。老前辈,请退后一些。”钟逸感觉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只是还有些疲惫,于是想要坐起来。
白发老脸随即消失,钟逸又感觉到身边还有几个人,他们或蹲或站,像看待怪物一样看着他。
“黄河老怪,认输吧!”一个声音响起。
“呸!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快死的小子竟然也活过来了,真是见鬼了。席老怪,你算厉害,但《玄天经》注定与你无缘。”另一个声音愤愤不平地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动怒呢?”一个柔和的声音劝解道。
“臭秃尼,你少装好人,你的心思还能瞒过我?”一个粗犷的声音反驳道。
“无量天尊,三位道友请保持冷静,这位小道友确实神奇,我们应该好好询问一番。”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
钟逸站起身来,感觉身体已经没有问题,这才开始注意身边的人。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沙滩上,身后站着四个老人,三男一女。那个白发老脸的身体还算壮实,但衣着却有些不整,仅以布巾缠绕;他身边是一个白发老女人,瘦小而憔悴;另一边是一个白发壮实老人,精赤上身,肌肉隆起;最后是一个清瘦的道人,衣着相对整齐,但道袍也破了不少洞。
“看什么看?是不是觉得你小子一身光鲜,像个公子哥儿?”一个声音打趣道。
钟逸低头查看自己,才发现自己一身衣衫褴褛,简直就像个乞丐。他微笑着说道:“是比老前辈好一些。”
“臭美!要不了几年,我看你小子比老夫还惨。小子,快报上名来,师承何派?”那个声音再次问道。
“老前辈呢?”钟逸扫了四个老人一眼,注视着先前的白发老人问道。
“你小子真是人精,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吃亏!好,你小子听好了,别吓得尿了裤子。老夫世居中原,武林人称黄河老怪的就是我。”白发老人傲然说道。
钟逸并没有吓得尿裤子,反而双眉微皱地说道:“黄河老人?我好像听谁说过?”
“你小子还真有些来头!但是老夫不相信中土武林还有谁能够教出你小子这样的徒弟,你们说是不是?”黄河老人看向其他三位老人问道。
“老怪,我们也不弱。”壮实老人微笑着说道。
“不弱又能如何?你能够在三五天内死去又活过来?你们谁有这本事?臭秃尼、臭道士,你们能行吗?”黄河老人挑衅地问道。
“噢,我想起来了!”钟逸突然惊呼道,又将黄河老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曾经听少林寺弟子圣光说过,少林寺悟戒大师曾论及武林百年前的高人,像老前辈这样声誉响彻中原的,还有泰山神枪气势如虹、青城青石道人一剑飞仙、衡山机神道人鬼神莫测、白云山白衣老尼普渡众生等等……”
“且慢。”一个声音打断道。
“哈哈……”一阵笑声响起。
“阿弥陀佛。”那个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量天尊。”那个沉稳的声音也说道。
“你们三个得意个屁!不就是少林寺悟戒老秃驴说一说你们吗?等我巫山派的祖师爷无敌神剑席门松再碰上他,我不打得他老秃满地找牙才怪。小子,你简直是孤陋寡闻,连我巫山派的祖师爷无敌神剑席门松都没听说过。”黄河老人不屑地说道。
“无敌神剑席门松?”钟逸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师父曾无数次提及的名字,他瞪大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位自称无敌神剑的壮实老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哈哈,怎么样?这小子果然有些见识,不是等闲之辈。”无敌神剑席门松大笑起来,显得颇为得意。
“老前辈,您可曾认识前唐大儒齐己?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钟逸并未让席门松的得意持续太久,他紧盯着席门松,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你是……”席门松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他这一生中,最牵挂的便是在巫山长江边收的那个徒弟。而这个徒弟,正是被前唐大儒齐己所收养。因此,当钟逸提及齐己时,席门松立刻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可能与齐己有关。而齐己与这样年纪的年轻人有关,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年轻人就是他的徒弟。尽管他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巧合,但在这个荒凉之地,他的徒弟竟然真的找到了他。
“弟子拜见恩师。”钟逸心中的疑惑已经烟消云散,他立刻跪倒在地,行大礼参拜。
四个老人被钟逸这一举动震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无人开口说话,更无人上前扶起钟逸。
“席老怪,这小子真的是你说的那个小子?他真的长这么大了?你不是说他只有两三岁,而且还是个聋哑童子吗?”一个老人惊讶地问道。
“阿弥陀佛,席施主,真是可喜可贺。”另一个老人双手合十,低声诵佛。
“哈哈,好!好!果然是我徒儿!快起来,快起来,让为师好好看看你……”席门松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连忙扶起钟逸。
“嘿,你老怪这运气真是没谁了,在这个荒凉之地,生死两难,你也能碰上你徒弟!”黄河老怪在一旁打趣道。
“黄河老怪,你少给老夫说风凉话!”席门松高兴之余,听了黄河老怪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推开怀里的钟逸,转向黄河老怪大吼道。
“你少给老夫发火,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发火也没用。这小子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撞到这个生死两难的地方来。你还好意思高兴?要是老夫我,真要大哭三天三夜,痛骂老天不公,让这样一个年轻小子来这个地方陪我们。”黄河老怪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你……你这狗嘴!老夫毙了你!”席门松气得浑身发抖,怒吼一声便要向黄河老怪扑去。
“慢点,老道有话说。”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