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采薇是被疼醒的,每一处伤口上都像有密密麻麻很多根针,心脏每跳动一下,就用力扎自己一下。
“小姐,你醒啦。老夫人、老爷、夫人,小姐醒啦!”哈,小喇叭杜鹃还在,祖母和娘都在,大概是心中牵挂的事情有了着落,郑采薇觉得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你醒了。”最先进来的却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韩庭轩!
“韩二公子,您,怎会在这?”
哎,真是个没良心的姑娘,自己刚刚才救了她,这会儿竟然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韩庭轩有些郁闷。
“薇儿,不得无礼,是二公子救了我们一家。”郑老夫人由许嬷嬷扶着从门口进来,先是儿子被罢官流放,又被遣返归乡,半夜又遭遇刺杀,平日里精神抖擞的老人似乎瞬间就老了好几岁,郑采薇明明看到,她抿在耳后的华发上的风霜又多了几分。
“祖母,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都好好的,除了你。”郑老夫人看着被裹成粽子的孙女儿,想拍拍她的肩膀,又怕碰到她的伤口,转道放到她的头上,摸了摸她的头顶,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京城的夫人小姐,有几个人会遇到刺客,遇到刺客的谁不是拼命往后躲的,唯独自己的孙女,就那么迎了上去,挡在了所有人面前,绝不往后退半步,那种我活一秒护大家一秒的勇气,让老夫人自豪、也更加的心疼,她一个内宅姑娘啊,是什么时候学的功夫,又是什么时候打的武器,自己这个祖母,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那,那母亲呢,那样的情况,有没有动胎气?”
“胎气?柔儿,你有身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了?”父亲郑长庚惊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郑采薇吓得抬起上半身就往门口瞧去,果然看到父亲一脸焦急的看着母亲。
完蛋了!郑采薇在心里哀嚎,然后忍着剧痛在祖母的搀扶下躺回床上。不告诉父亲母亲怀孕的事是大家一致决定的,也是自己提议的,虽然对母亲来说有些不公平,可这样才能更大程度保证父亲的安全。却不想,最先泄密的竟是自己,自己竟成了叛徒,呜呜呜!
“没有大碍,才来的时候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胎像很稳。先不说我了,看看薇儿吧,为了我们,受了那么重的伤。”看到床上躺着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女儿,许氏心疼的直掉眼泪。“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是已经被罢官,流放,归乡了吗,怎么还会有刺杀?”
是啊,大家也想知道,可是没人能回答。
罢了。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对了,父亲,您怎么会在这?”郑长庚是流放,一路有官差押送,按理,不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哪怕他的家人受了伤。
“这还得感谢韩二公子......”郑长庚想起昨晚的凶险,还觉得心有余悸。
原来,瑾亲王一早就料到有人会半路暗杀郑长庚,于是安排自己的小儿子韩庭轩护送他一路安全抵达南蛮,再叮嘱那边的武将适时看顾一番,约莫也能护他们一家人偏安一隅。
为了不被有心人发现,韩庭轩从墨竹坊回府后,就悄悄离开,一路打马北上,在京城与燕州交界的定县才调转马头,绕着甘州边境南下。本以为背后的人不会那么急切,最早也要到云州境内才会动手。却不想他们竟然第一天就动了手,韩庭轩差点没赶上。
韩庭轩是在甘州与京城交界处的昭义追上郑长庚的,赶到的时候,三个押送他的差役已经伤了两个,最后一个也在垂死挣扎。他与木青长剑出鞘,不过几息,剩下的敌人就躺倒一片,木青正要抓两个拷问幕后主使时,尚且有气息的黑衣人齐齐服毒自杀。
郑长庚脸色苍白,但眼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韩二公子?”郑长庚认出了韩庭轩,也明白过来是王爷对自己的庇护。
“郑大人,你没事吧?”
郑长庚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一丝苦笑。木青唰唰两剑斩断了郑长庚的手铐和脚镣,背起他就走。
“等一下。”郑长庚指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三个差役说道:“带上他们吧,他们原本只是为了押送我,却不想紧要关头却挥刀应敌,还因我受伤。”
木青回头用眼神询问韩庭轩,韩庭轩点了点头。但两个人要带走四个人,有些艰难,于是,木青留下照看几人,韩庭轩去驿站借马车。也是因为他半夜闯入驿站借马车,发现驿站人去楼空,还闻到了浓重的火油味,稍一计算就明白这些火油是为郑老夫人一行人准备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发现了,看车辙,应该是往前面去了。
韩庭轩随意牵了一辆驿站的马车就往回赶,简单给几人包扎后,让郑长庚自己驾车,他和木青往前赶路,这才在最后关头救下郑采薇。
“这些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韩庭轩和郑长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服饰,刺杀你们和刺杀郑大人的应该是同一批人。”
“那个被留下的黑衣人呢?”
韩庭轩叹了口气,原本以为留下他可以问出些东西,不想......
“他傻了。”那个自从被钉到树上又救下来后,就一直跟在木青后面,问什么都不说,感觉比木青还要冷上几分。
郑采薇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韩庭轩沉思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知道,这件事情绝不简单,背后肯定有着更大的阴谋。他得尽快给父王修书一封,还得尽快将郑长庚安全送抵南蛮,再找到易将军让其帮忙看顾,不过,在那之前,得考虑怎么安全的郑长庚和他的家人都安全送到目的地。为今之计,就是说服差役让郑长庚和家人同行。
韩庭轩和郑家人告退,找差役去了。
本以为可能要费一些口舌,甚至需要搬出瑾亲王府的大旗,以权压人,才能逼着他们同意。不想人家直接没反对,自己话还在嘴皮上,人家就头点的如捣蒜了。
韩庭轩:就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