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一点点关上,最后,嘭一声,把外面的光影隔绝,只能看到暗道里的火把跳跃,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闻卿旭机械的跟着前面人的动作,一步步往前,脑海中,却是昨天晚上郑采薇如天神一般降临,救了大家的场景。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腊月十二,距离他们被关进天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被关在一起的几人,都心急如焚,毕竟,陈太医说了,王爷中的那个药,他只能控制七天,七天还解不了的话,他就会爆体而亡。
而被大家担心的人,反而没事人一样躺在草席上,看样子,已经睡熟了。
大家看看瑾亲王,又看了看满脸无可奈何的陈太医,各自找了个位置,和衣而眠。
闻卿旭没有睡,他就站在天牢小小的只能通过一只狗的窗户前,顺着月色,想象外面的景色。皎洁的月光洒在洁白的雪上,交相辉映,一定很美吧。
突然,他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一阵细碎的说话声,然后那窗户就被整个摘了下来。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窗户,满身警惕,蓄势待发,万一是来杀他们灭口的人,也好拼死一搏。
就在他紧张的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的时候,窗口出突然伸进来一个脑袋,圆溜溜的桃花眼和自己四目相对,那人一顿,扫视了牢房一圈,对着瑾亲王睡觉的方向开始喊“大叔,大叔,美大叔!”
而她正对面的闻卿旭,则被他彻底忽视。
闻卿旭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圆圆的脑袋,虽然背着光,但他听出来了,这是个女人。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叫王爷大叔?难道是王爷在江湖上认识的侠客,特意回来救他的?
要是郑采薇知道他这时候的想法,一定会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你想多了。
“大叔,美大叔!”
那女人又喊了一遍。一直躺在草席上闭目休息的瑾亲王,终于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亮去星辰。
他翻身而起,看了看窗户的方向,皱着眉,来到窗户边,“小丫头?”
“是我,大叔,我们已经和世子碰头了,知道你遇难,特地回来救你。”郑采薇看到王爷没事,稍稍松了口气。
“救我?不用了,我身中剧毒,你就算把我从天牢救出去,也没时间解毒了,再说了,这天牢曾经还是我督建的,为了防止劫狱,墙体加了铁浆,就算有再高强的内力,你也不一定能打开,你不要把自己搭进来,快走,趁他们还没来,怎么来的,怎么走。”
听着这话的几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这几天,王爷一直风轻云淡,大家还以为他已经提前有了部署,自己这行人,迟早都会出去,原来,是他自己知道越不了狱,所以放弃挣扎了。
这算不算自己犯到了自己手里?
“您放心,不会有事的。他们最近这几天在忙着皇上大行的事情,没有功夫搭理你们,今晚是最适合离开的。”郑采薇坚定的说道,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熟门熟路的直接就摸到了天牢关押王爷的地方,那当然是因为她的特殊技能——能够听懂植物的心声。
她才一进京,就开始不停的跟植物交流,所以她知道王爷被关在这里,她也知道忠义侯那群人为了事情不暴露,选择尽快把“皇上”盖棺封印,士兵都被放到了奉先殿去了看守天牢的人,少之又少。
她看了看半人高的墙壁上的窗户,感叹建造者的智慧,竟然想到了挖深地面造牢房,这样,就算功夫再好,他也没办法把墙体推倒,高,实在是高。
不过,这些对于古人来说很艰难,但对于她来说,却很简单。她叮嘱一句“站远一点”后,就掏出了怀里提前准备好的瓶子,拔掉塞子,把里面的液体一点点倒在墙壁上,墙壁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然后,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土青和冬青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小姐用一把匕首,挖豆腐一样,就在墙上掏了个洞。
不是,这是天牢的墙,这不是豆腐渣工程么,谁负责修建的,这不是害国害人么?土青在心里把督建这个天牢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掏出自己的匕首,学着郑采薇的样子,往墙上挖下去。
叮——一声,土青感觉自己的虎口都麻了,他错愕的看了尖已经卷起来的匕首,又看了看毛发无伤的墙壁和郑采薇面前已经快要凿穿的洞,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叮——他又试了一次,发现还是一样后,他对郑采薇的崇拜,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阿嚏——瑾亲王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就听到那丫头让他们退远一点。
“哗——咚——”牢房天窗的那面墙从外面被推开,一大束月光从破洞出射进来,大家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就看到一个一身劲装的姑娘,背着光,站在洞口,朝里面的人伸手,“快,出来!”
闻卿旭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被土青从洞口拖出来的。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现在瑾亲王右手边的姑娘,是刚才说话的姑娘,毕竟,不是谁的眼睛,都会在黑暗中闪着光芒。
咚咚咚——
院门被敲响,冬青的手下意识的放到腰间,蓄势待发。郑采薇则收了满身的气势,犹如一个柔弱的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泫而欲泣的拉开了院门!
⊙?⊙!
院门外,满身甲胄,一手拿着花名册的男子,竟然是个熟人,虽然他换了装束,气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郑采薇开始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她还没见到过第二个人,一双眼睛可以黑的和黑濯石一般。
“阿濯?”郑采薇呢喃了一句。
慕容濯也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但他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听到她喊他“阿濯”后,他皱了皱眉,除了母亲,还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
这人,难道和自己有过很深的交集?
“大胆!我们将军的名字也是你一个贱民可以直呼的!”慕容濯身边的小将怒喝了一声。
竟然是将军了吗?看他的样子,大概是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也是,自己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失忆了,现在估计是找回了他之前的记忆,却忘了他失忆那段时间的事情。
“将军莫怪,实在是将军和小女的一个故人很像,一时奇失态,还望将军见谅。”郑采薇收起疑惑和不解,低眉鼠眼的行礼赔罪。
“故人?”慕容濯呢喃了一句,不过身边的小将没有听到,他正在盘问郑采薇和冬青的情况,这些,郑采薇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三两下,就把小将打发了。
“将军,刚才那姑娘还挺不容易的,孤身一人进京投靠亲戚,却被安排住在了这里,事事亲力亲为,我看啊,她那什么劳什子亲戚,估计就没打算要收留她。”小将一路絮絮叨叨,慕容濯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总觉得那姑娘他在那里见过,而且还有一段十分美好的日光。
可是,她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