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听到没看上自己的墨韵,却难得有了几分笑意,她无视陆锦川的目光,拿着手机说着:“就他了。”
“你是聋么?”陆锦川暴脾气上来了,仅仅四个字里都带着难以忽视的怒气。
但这显然对墨韵她来说无用,她将通话挂断,抬头看向即将暴走的男人,淡淡道:“等到你能让陆伯伯松口,再过来跟我探讨这个问题吧。”
语罢,她不再理会又想怒声呵斥的陆锦川,反而带着梦岚走到顾嘉怡三人身前。
“可以单独聊聊么?”
见状,顾嘉怡她们彼此互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太多犹豫点点头。
但显然有人并不愿意,不肯放手:“在这说。”
“晚上你们不能参加,现在再不让我们几个谈谈,真要受伤出了事,十弟是嫌弟妹她活的太安逸了么?”墨韵不以为然的说着,可心里却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只因她和梦岚来z国之前,父亲便嘱咐过墨韵她,告诉她千万别惹陆疯子。
惹了他,搞不好小命都要玩完。
这话就算她父亲不说,她也会注意的,实在是陆疯子在m国名号太响了,手段更是令人发指,墨韵和梦岚无法不警惕。
现下一见,果然如此。
别看陆家其余几兄弟都是一副不好惹的姿态,但要跟杀人无数且身上带着无形煞气的陆疯子比,属实是不够看的。
可即使这般,现在也不是墨韵她要退步的时候,陆伯伯晚上不会让他们参加,而顾嘉怡她们三个的性命安危,需要墨韵她和梦岚保证。
哪曾想,陆斯延他在听到墨韵这番话后,便睨向她:“你在威胁我?”
就这一眼,令墨韵和梦岚心一紧。
因为一双嗜血的眸子实在是太骇人阴森了,被锁定时,凉气直从脚底向上散开。
同时墨韵她心里咒骂着,陆疯子这他妈得杀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大的杀气啊?
毕竟她和梦岚可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能被一个眼神吓到这个地步,搁以往都未曾体验过。
这边,顾嘉怡又哪能感受不到男人情绪上的变化,她轻拍了拍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耐心道:“乖乖在这等我。”
说真心的。
现在有时女孩哄他还是犯别扭,比如乖乖二字,顾嘉怡她就说的不太顺口。
可你说,她不说怎么整?
陆斯延犯起冲来谁的话也不听,她再不安抚一下,一会儿这人不得压不下暴脾气了。
退一万步来讲,刚刚知道寿命这个问题后,顾嘉怡她是真心想把所有的好脾气和耐心都给陆斯延。
“小野猫,我带你逃吧。”只见瞬间被哄好的陆斯延,眉眼一下便变得温柔起来,他低头凑到女孩耳边柔声说着。
顾嘉怡耳朵痒痒的,配合着小声回:“不逃,我想光明正大。”
哪曾想这话刚落,陆斯延他便被怔住了,足足愣了有半分钟,直看的在场所有人都面露不解。
又过了许久,那人才略显哽咽的劝:“你不用这么…做,不用为难自己。”
“不为难,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顾嘉怡她从来都不是爱哭的人,可今天想要落泪的时候又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我,值得么?”陆斯延把头藏到女孩脑后,不肯让任何人看到此刻他的脆弱。
而这个答案,亦是没有一丝犹豫。
顾嘉怡支撑着他:“永远值得。”
几乎语落那刻,夫妻俩同时有了动作,女孩迈步朝墨韵和梦岚走去,而她的丈夫则转身往休息的椅子靠近。
光明正大……
要是顾嘉怡刚才不知道陆斯延献出二十年阳寿的事前,她是想过放弃这场令她心惊、性命堪忧的陆家儿媳考验的。
生命重于一切。
是她小时候,魏雪和颜玉教给她的第一个道理。
除了约翰设计那次,顾嘉怡她一直都做的很好。
可这次,她怕是又要食言了,陆斯延为了和她在一起付出了所有,顾嘉怡她亦不可以后退胆怯,所以她要光明正大通过陆老爷子的考验,要光明正大迈进陆家大门,要光明正大做陆斯延他的妻子。
晚上的枪林弹雨,她亦不能退缩。
陆斯延能为她拼命,她顾嘉怡也能。
因为从此以后,她不想再闷头做着爱里的受益者,她的肩膀虽小,但也可以分担支撑累了的陆斯延。
这段路陆斯延他走的太累了,不过往后有她的加入,有她带着陆斯延前进,他会轻松许多。
而为了陆斯延,顾嘉怡会摒弃所有排斥,因为他永远值得她努力……
此刻,顾嘉怡三人随着墨韵梦岚去一旁交谈,将国际通缉犯们的特征告知表姐妹二人,并坦白自己枪法成绩。
另一头坐在椅子上的陆斯延则边红着眼望向顾嘉怡的背影,边从裤兜里掏出烟盒,颤着手取一根放到嘴里后,却迟迟用打火机点不着。
陆怀礼注意到这一幕后,掏出打火机大步走了过去,他俯下身来,望着弟弟颤抖的手轻轻推开,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陆斯延嘴里的烟。
“是有事瞒着我们么?”陆大公子站起身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低头审视着亲弟弟:“你说一个人,是怎么能做到在不到几个小时里,便从全身心恐惧变成勇敢决绝的?”
可惜陆斯延他并没有为亲哥解惑。
只不过夹着烟身的大手,抖的更厉害了。
见此,陆怀礼身体猛的一僵,他继续试探道:“是爱在加深?还是有不可抗的因素无法回绝?亦或是受到了刺激?”
然而这次,陆斯延却早已淡定下来了,他不想提,也不想回忆。
久久后,说了一声:“哥,你说把月亮摘下放到家里,是不是应该好好护着它。”
这次轮到陆怀礼他不语。
某人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望着女孩瘦小的背影:“凡人本不该过多去扰烦它的,但没见过月光的凡人又哪能做到,他次次架梯重造朝上攀爬,终是取下了。”
说着,陆斯延语气一顿,平息莫名的情绪后又道:“就这般,清冷的月亮都从未伤过凡人,可卑鄙的凡人竟又妄想锁住溢出月光的它,终是受到了上天的反噬,但他的家里人却好像又受不了了。
故事的结尾,不知他们有没有报复被困住的月亮,但我想,月亮无错,有错的一直都是凡人。
所以你说,凡人家里的亲人要是真伤害了他拼命夺下的月亮,他会原谅他们么?”
然而这番话,令陆大公子他被指尖夹住燃尽的烟头烫伤后,都久久未能回神。
他紧盯着故事倾诉者颤声问:“那凡人就可以一点都不顾及他亲人…的感受么?亲人给他的爱又是假…的么?”
“不是假的。”陆斯延将燃尽的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抬头看着他笑道:“凡人有点良心但不多,有点爱但也不多,七情六欲虽多,可又只能给自己追逐的存在,所以他负尽所有人,唯不能负了自己的执着。”
此刻,陆怀礼他站都站不稳了。
不远处看着他们的陆家几兄弟想要靠近,却又在被正对着他们的陆斯延摆手叫停了。
陆斯延心里亦无法毫无感触,抬头看着宠了自己半生的亲哥,缓缓开口:“有机会的话,麻烦哥告诉凡人的家人们,说他希望二三十年以后,家人能爱他所爱,珍他所珍,惜他所惜,让月亮也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哪怕它遇到心喜之人也不要阻拦,只劳烦他们能护住它和那人,因为卑劣的凡人所求的几生已然得到。”
几乎是陆斯延话刚说完,陆怀礼便看不出表情转身离去了。
随即,陆斯延又将目光放在顾嘉怡身上。
其实他是不想说的。
但又生怕未来命数有错,或者可能在没有提防下丧了命,他不能留着爱人只身独自去面对亲人不满的情绪。
爱他所爱,今天陆斯延要说清。
瞒是瞒不住的,因为他父亲留在总部的人已经发现这事了,此时他表明也好。
罪魁祸首是他。
陆斯延不允许,亲人为他迁怒。
因为爱他,就要爱他的妻子。
哪怕是二十年后,陆家依然要做顾嘉怡她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