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夜，你居然赢了，击败了炎吾心！”一个苍老但是很有精神的话语响起。
    鹿夜赫然转头，是木行羽，能够避开自己的感知，出现在这里，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人了。
    眼前就来了两人，金属面具将手从木行羽的后背和脖颈处放下，缓缓从木行羽身后走了出来。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还没有死！”鹿夜的体内，黑螟一阵阵颤抖。
    “谁还没有死，你为何如此畏惧。”鹿夜的话音刚落，黑螟就猛然消失，完全沉睡，再也没有回应鹿夜。
    成千上万的血奴也停止了跪拜，重新隐没在森林之下，没有人看得到它们。
    “前辈！”鹿夜向木行羽行礼。
    木行羽双眼中似有光亮，炯炯有神地盯着鹿夜看了半晌：“没想到你真的参与进来了，而且是最后的胜者，你现在成为黑魔了？”
    “不不不，你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木行羽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甚至不清楚如何成为黑魔。”鹿夜一脸迷茫说道。
    “根据记载，你的意识中，会产生一个黑影，然后吞噬你，占据你，那时候你就成为了黑魔。”木行羽道。
    “那我明白了，我的意识中的确是产生了一个黑影，但它还没能占据我。”鹿夜恍然大悟说道。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木行羽问道。
    “见到你们过来，他似乎很害怕你，然后就消失了，我现在无论如何也唤不出他来。”鹿夜看向木行羽：“木前辈，你做了什么，居然让黑螟如此畏惧你。”
    木行羽笑了，笑得很奔放分，然后才看向身旁：“畏惧的是他，不是我。”
    “他？”鹿夜看向金属面具，除了身形很完美，很冷酷的感觉，没有发现其它异常。
    “没想到，他还能认出我，不过我已不再是那个我。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还在靠惯性旋转的风车罢了。”金属面具说话的声音，永远都不带有任何感情。
    鹿夜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这些还是以后再说，现在先办正事。”木行羽说道。
    “什么正事？”
    “彻底消灭黑螟和黑魔。”木行羽郑重且缓缓说道。
    “有这种办法吗？”鹿夜也来了精神，这也是他所想之事。
    “有，现在就看你了。”木行羽道。
    “前辈吩咐，怎么做都行，哪怕是牺牲我。”鹿夜斩钉截铁说道，木行羽虽然没有正式收他做徒弟，但是在他心目中，对方对自己有再造之恩。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黑螟和白螟的存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消灭它们，而是一直让它们存在吗？”木行羽问道。
    鹿夜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消灭不了它们。”木行羽说着拿出了那根黑色的圆柱体：“黑螟，本来是休眠在这黑色圆柱体中的，炎吾心得到了一根，这是我之前拿走的一根。”
    “直接毁灭这两个圆柱体不就完了？”鹿夜道，如果真的毁灭了黑螟，那他现在应该是鹿鸣村的一个普通村民吧，活成了父母期望的那样。
    “我尝试过，但是火烧水淹影响不了它，也无法用外力摧毁它，但是一旦让它接触到活物的血液，它就会渗透出来，感染活物。”木行羽无奈说道：“所以我当初拿了一根去研究如何摧毁，没想到炎吾心获得了另外的一根，并且迅速就将它释放了。”
    “到那个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木行羽继续说道：“而且，炎吾心很聪明，他处处利用魁木一族之人做掩护，我和我哥哥的誓言就是我不得动魁木一族之人。”
    “我也找到了彻底消灭黑螟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黑魔亲自出手，所以我给了炎吾心经营血祭的机会，等他创造出黑魔。”
    “也就是说，只有黑魔能够彻底毁灭这些黑螟，也就是现在的我？”鹿夜问道。
    “没错，我本来的计划是，只要黑魔一诞生，我就自动感染黑螟，杀死黑魔，我成为真正的黑魔。”木行羽道：“然后由我动手，亲自杀死所有黑螟。”
    “如果成为黑魔的是炎吾心，木前辈此刻已经动手了？”鹿夜问道。
    “是的，但没想到是你，那计划就要变一变了。”木行羽道。
    “可是，木前辈知道吗，杀死所有黑螟，黑魔也会死？”鹿夜问道。
    木行羽点了点头，负手而立，缓慢而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但是我无惧生死。”
    “你呢，你如何看待生死？”木行羽看向鹿夜问道。
    “我也不惧，而且很荣幸能够成为抹除黑螟的那个人。”鹿夜平静说道。
    “很好，只可惜，你本来应该是开创一个时代之人，却感染了黑螟。精神力外放的时代，要被推后吗？”木行羽感叹道。
    “前辈，我还有多长时间？”鹿夜问道。
    “不清楚，按照推论，只要赢下血祭，就会成为黑魔，不知道这次是出了什么差错。”木行羽想了想道：“你可能有很长时间，也可能下一刻就变成黑魔。”
    “那就是说，我随时可能变成黑魔。”鹿夜又看向木行羽：“如果我成为了黑魔，是不是会丧失所有意识，无法再抹除黑螟了？”
    “那要看你的意志，如果你的意志能够战胜，就不会丧失意志。”木行羽道：“实不相瞒，我想象自己成为黑魔以后，能够抹除黑螟，也是相信我的意志能够胜出。”
    “那好，就让我先尝试吧，我失败了，木前辈尝试。”鹿夜这句话说的很轻松，其中却是包含了惊天的风险。
    “不过，那之前，需要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为好。”鹿夜说着看向鹿九柯等人。
    “不用，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溪云燕抱着溪云杉站了起来，一脸漠然看着鹿夜。
    这是鹿夜最不想看到的表情，他希望溪云燕会上来打他甚至杀他，或者是痛苦或者是愤怒，但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份漠然。
    溪云燕朝木行羽行了一礼，然后转头，没有在看鹿夜一眼，抱着溪云杉一步一步，背对着夕阳朝东离去。鹿九柯想要上前说什么，但是溪云燕对她也照样是那份令人心寒的漠然。
    鹿夜知道，此刻做什么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他默默看着溪云燕离开，也控制着所有血奴不要阻止。
    “人生，总是避免不了失去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木行羽拍了拍鹿夜的肩膀。
    鹿夜心情沉重，但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他还没有时间哀伤。
    “我想，是时候带他回家了。”鹿八方也将七号抱了起来，他想带七号回到巨人部落。
    “部落安全吗？”鹿夜看向鹿八方问道。
    鹿八方点点头。
    “那就带着他们所有人离开吧！”鹿夜看向江峰一行，还有雪兰，最后看向鹿九柯。
    “我留下来，我懂医术，也许有用。”鹿九柯说道。
    “他们更需要医治。”鹿夜看了看江峰等人。
    确实如此，一行人，除了雪兰没有参与正面战斗，其余人已经伤痕累累，江峰更是现在还处于昏迷中。
    “我没有跟你一起面对疯子，一起面对柳清河，有幸和你对面了炎吾心，我还想一起和你面对黑魔。”鹿九柯咬着嘴唇说道，她说的这些，都和鹿鸣村被屠灭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那好，你去送一送八方，然后回来。”鹿夜说道。
    鹿九柯点点头，走过去搀扶着雪兰和蛇隐，熊小树抱起江峰，鹿八方抱起七号，众人回头看了看鹿夜，示意他保重。
    要彻底抹除黑螟，鹿夜必有一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唯一的区别就是，如果鹿夜成功，木行羽可以不用出手，木行羽可活。
    “看来，我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木小玉缓缓走了出来，她身上很多刀伤，脸色煞白，恭恭敬敬朝木行羽行礼。
    木行羽点点头：“没想到，你能有如今的成就。”
    “我现在，不知道是回魁木一族，还是灵炎一族。”木小玉有些愁然说道。
    “你想回哪一族我不清楚，但我确信灵炎一族更需要你。”木行羽说道。
    “灵炎一族，需要我？”木小玉有些疑惑。
    “没错。”鹿夜说道：“现在的灵炎一族，急需一个领袖，只有你和炎飞有能力够胜任，但从和平的角度来讲，你是最适合的。”
    “但我是一个外姓之人！”木小玉道。
    “这一点你放心。”木行羽道：“以炎吾心在灵炎一族的威望，你只要是他的弟子就够了，即便不能使所有人信服，只要超过一半就可以。你只需要小心炎飞，他是一个好战之人，他一定会成为你最大的阻碍。”
    “我可以试试。”木小玉点点头。
    “带着灵炎一族之人，离开青城，到一处远离海洋的地方，越高越好。”鹿夜补充道。
    “为什么？”这次不光是木小玉，就连木行羽都好奇看向鹿夜。
    “我收到了虚月的讯息，他预测不久的将来，会有滔天巨浪从海上来，淹没青城。”鹿夜说道。
    “虚月！”木行羽有些震惊，看来他认识虚月。
    “是的。”鹿夜点点头，将他在梦境中和虚宿一起，接收到虚月讯息的场景详细讲了一遍。
    “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突破那道屏障，和虚宿用灵犀之目联系上了。”木行羽感叹道：“真是让我心服口服的一个人。”
    能让木行羽叹服之人，不多。
    “这讯息可靠吗？”木小玉不认识虚月，所以问道。
    “很可靠。”木行羽点点头：“所以，你必须成为灵炎一族的领袖，才能拯救灵炎一族。”
    木小玉点点头，她只能肩负起这个重任，没有退缩的道路了。因为如果是炎飞，他不会相信巨浪，也不会带着灵炎一族之人离开。
    “这个讯息，通知下去了吗？”木行羽问道。
    “应该通知下去了，只是，灵炎一族和魁木一族未必会相信。”鹿夜道。
    “灵炎一族就看小玉了，至于魁木一族，我哥那人，任何人都不信。”木行羽眉头深深皱起，在鹿夜的印象中，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无所不能的老人皱这么深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