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礼英俊的脸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蓦得僵住。
    瞳孔慢慢扩大，然后一寸一寸的裂开。
    一股凉意从脚底涌上胸口。
    浸得他遍体生寒。
    顾司礼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被这种感觉侵袭的时候，还是儿时，母亲要离开的那天。
    他骨节泛白地揪着顾威的领子，问：“不是让你们看着吗？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这事确实邪门！堂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调查清楚！”
    顾威也觉得蹊跷。
    不过，当务之急，是云柠的母亲。
    他提醒道：“调查的事，我现在就去做。不过，抢救云柠母亲的事，还得堂哥你亲自过问。”
    “最好现在就打电话，把白城最好的专家医生都叫过来抢救，看看还有没有希望。”
    “……”
    顾司礼还来得及没回答。
    只听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顾司礼和顾威同时看过去。
    只见云柠，浑身瘫软无力地靠在小护士身上。
    她瞪大眼睛。
    嘴里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鲜红的血从嘴角流出。
    可她浑然不觉，下巴就那样挂着血，漆黑的眼睛盯着两个人，灵魂出窍一般。
    显然。
    云柠听到顾威和顾司礼的对话了。
    “啊……”
    云柠张了张嘴，聚集了一股鲜血的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
    她推开护士，迈出脚，想往前跑。
    想跑去抢救室，看看她的母亲。
    看看这个几年没有睁开眼睛，却突然要离开她的母亲。
    可是镇静剂的药效还没挥散，推开小护士的瞬间，云柠就整个人直直地摔向地面！
    砰的一声！
    云柠的脸跄在地上，疼得她呜咽了一声，侧脸又吐出一口血，躺在地上直喘气。
    此时，已经是早上。
    周围陆陆续续有了来往的工作人员，病人，还有病人家属。
    云柠摔倒的动静很大，众人纷纷看过来。
    只见女人在地上缩成一团，白色的瓷砖上散着大片大片的鲜血。
    有人想过去帮忙。
    反应过来的顾司礼先他一步，扑过去：“云柠！”
    云柠抬起朦胧的泪眼，突然跪在顾司礼面前，疯了一样的对他磕头：“我错了！顾司礼，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跑了，也不走了！让我当狗都行！我只求你！求你带我去看我的母亲，求求你带我去看看她！我妈不能出事！她真的不能出事！求求你了，求求你带我去看看她！”
    砰！
    砰！
    砰！
    镇静剂的药效似乎渐渐散去。
    云柠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将自己的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
    几秒钟，额头就变得红肿青紫，还沾了一些血。
    顾司礼一把抱起她，声音里掺着所有人都能听出来的颤抖：“你别哭，带你去，我现在就带你去，你别哭！”
    男人一时间忘了，始作俑者就是他！
    也忘了，如果让云柠亲眼看到她的母亲出事，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他只是，无法做到看着女孩这么崩溃。
    只要能让她好受一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哪怕接下来面对的，是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事实。
    顾司礼看向顾威，嘶吼道：“抢救室在哪里？马上带我过去！”
    顾威咬咬牙，抬脚往前跑：“也在这家医院，跟我过来！”
    ……
    太阳初升，阳光普照大地。
    前些天下的大雪在照射下，开始慢慢融化。
    雪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变黑黄混沌。
    魏娜昨天夜里毁了医院的监控，回到酒店后，就越想越不对劲。
    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次这个事，和以前不一样。
    为了以防万一，魏娜上楼，找到同一家酒店的苏芊。
    此时，苏芊正躺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不停的给自己灌着酒。
    用枕头捂死李春梅之后，苏芊没敢去看她的脸。
    她只记得离开时，李春梅那只垂下的手。
    僵直的手指，一直指着她。
    好像要告诉所有人，她就是杀人凶手。
    回到酒店之后，脑海中的那一幕，就更清晰了。
    像个挥之不去的鬼魅，一直纠缠着她。
    可是，苏芊不后悔。
    只有李春梅死了，云柠和顾司礼才能彻底决裂。
    云柠才会彻底从顾司礼身边消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没有做错！
    苏芊一边告诉自己，一边抓起一瓶红酒，大口大口的灌进嘴里。
    酒精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一阵烧灼感。
    苏芊的意识渐渐模糊。
    视线朦胧中，她看到，云柠知道李春梅的死讯之后，和顾司礼大吵一架，从此变成了一辈子的仇人。
    而她，一直温柔体贴地守护在顾司礼身边。
    顾司礼也终于意识到，她对他的真心。
    很快，他向苏芊求婚了。
    男人一双西装革履，虔诚地跪在苏芊的面前。
    英俊的脸，满是爱意地看着她：“芊芊，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芊捂住嘴，感动得泪流满面。
    她不停点头：“愿意！我愿意！司礼，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苏芊盯着那个硕大的钻戒，贪婪地伸出手。
    她终于，成了顾氏公司的总裁夫人！
    成了最尊贵的女人！
    钻戒慢慢靠向苏芊的无名指。
    突然，手腕一凉。
    苏芊惊恐地发现，贵重的钻戒，不知何时变成了银色的手铐！
    冷冰冰地圈着她的手腕。
    温柔的顾司礼，也变得阴沉嗜血。
    他看着她，质问道：“苏芊，你为什么要伤害云柠的母亲？为什么？”
    “不，不是，我没有！”
    苏芊害怕得尖叫。
    她疯狂地甩动手腕，想要甩开那个手铐。
    可是那冰冷的触感，像毒蛇一般，死死的缠着她，“司礼，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以后！云柠她配不上你，只有我，只有我才和你是天生一对！”
    “这些话，留着去监狱里说吧！”
    顾司礼一脸残忍，用力推开她。
    身后，是一片无尽的深渊。
    “不要！”
    苏芊肝胆俱裂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魏娜一张放大的脸。
    她的手，正攥着苏芊的手腕。
    冰冰凉凉的，像梦里手铐的触感。
    “啊！！！”
    苏芊又尖叫一声，疯了一样地甩开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