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妍妍从中专毕业来到市人民医院,已经有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时间里她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领导能看到自己的优秀表现,以便于调到前景更好的科室里工作。
然而没等她盼到好工作降临,却是被一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医疗事故搞得整天心神不宁。
这几天停职在家,她忧心忡忡地就等调查会时不时地上门传唤,等待的间期总是煎熬的。
苗妍妍知道经此一事,自己之后的职业生涯算是毁了,恐怕再也不能从事护士这一职业。
苗家实际在江洲市区附近的一处村子里,因为家里世代生活在此,几个伯伯也没有分家,她们家很小,小到她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想到那日冯主任的话,苗妍妍才有了些底气。
砰砰。
苗家门锁清响,可惜来开门的并不是苗妍妍本人,而是一个胖大婶。
见来人不是调查会的,那胖大婶也就打起了戒心,问:“你们找谁?”
这几天除了调查会,村里,报社都有人来,但是调查会和他们说了,在最终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不得向任何报社或者记者透露消息。
“我们是江洲……”易潇刚开口,沈润秋就打断他的话,“我们是江南法律援助会的工作人员,他是易律师,可以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
说罢还用眼神示意易潇,“把你的律师证出示一下。”
易潇心领神会,马上从带来的包里取出证件,那胖大婶是苗妍妍的婶子,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打扮得体的两人,听来头倒像是个大官,便道:“我不识字,等我去给你把那死丫头叫出来。”
说罢便转身,砰砰两声敲响苗三的大门,“出来,有什么律师来找你了!”
苗妍妍缓缓打开门,她的眼睛早已哭肿,二婶瞥她一眼,“叫你出去躲躲,非得赖在家里!搅和的别人不安生!”
顶着二婶嫌弃的目光,苗妍妍畏畏缩缩走到门口,打头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一身得体西装更是衬得气质不俗。而在她身后半步,是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高个男人,仅看面部长得特别像港台明星。
苗妍妍想起刚刚二婶的话,问道:“你们是……?”
“这位是江南法律援助会的易律师,听闻苗小姐最近陷入了法律纠纷中难以脱身,所以上门来提供法律援助。”
苗妍妍懵了,“可是……我根本没钱请律师。”
律师她听说过,常有住院的一些大老板公司里会有法律顾问,听说光让人挂个名就得出不少钱,她现在根本给不出钱。
而且等到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她说不定还要赔一大笔钱。
这段时间她除了对患者家属愧疚,便是发愁这钱从哪来。
“没关系,我们是免费服务。”沈润秋笑了,“专业资质上你不用担心,易先生从香江转移事业到内地,急需像苗小姐最近遭遇这样具有公众关注的案子来打开名气。”
苗妍妍就将两人请进门,在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里,一张小床上随意地摆着褥子,她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事很多,没来得及收拾家里。”
“没关系。”沈润秋毫不在意脏脏的床面,反而在她准备打扫之前先一步坐了下来,易潇也寻了个小木凳坐下。
“这是易律师的职业证件,你检查一下。”
“不用检查了。”苗妍妍什么也不懂,但她听这女人的随和语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便问:“你们能怎么帮我?”
“据我所知,当时给孙有田打药的值班护士是你,所以我想问一下当时具体的细节,这样也便于我们给出后续方案,前提是苗小姐如实回答。”
苗妍妍点了点头,这样的质询这几天她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对方不是记者和报社,可以说。
“苗小姐,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孙友田打药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比如他的表现症状,还有体征一类的。”
“当时就是孙友田突然发烧,那天晚上科里没有值班医生在,我一下子找不到人,后来才知道市里有民房失火,沈主任也赶回来在急诊收病人,我去急诊问了沈主任情况,他说是病人细菌感染没好透,让打青霉素。”
“所以你就打了?”沈润秋问。
苗妍妍点头。
“当时你做皮试了吗?”
“皮试肯定要做的,这是我工作上的第一课。”
沈润秋脸色却暗了,“苗小姐,我说了要如实回答。”
苗妍妍愣住,“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冯主任。”
“冯主任?”
“不是沈向东医生下的医嘱吗,和冯主任有什么关系?”
苗妍妍顿了一下,“冯主任是那天晚上的值班医生。”
“可在这过程中只有你和沈医生的交流,并没见到冯主任的身影,据我所知那晚在急诊加班的只沈医生一人,冯主任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是见证人,他让我去找沈医生。”
“这么说,他是值班医生,却让你去找了别人?”
苗妍妍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加快语速:“对,因为沈医生是孙有田的管床大夫,冯主任说他不了解情况,所以让我……”
“所以你接了沈医生的口头医嘱,回去做完皮试打了药?”
“对,你们知道的,有时候青霉素皮试液的厂家不一样,皮试反应强度也不一样,当时我看皮试没问题,就给他吊了水。”
“可是苗小姐,以我知道的孙有田尸检结果来看,无论是病理还是肉眼观察,并未发现皮试痕迹。”
沈润秋此话一出,苗妍妍瞬间瞪大瞳孔,“你,他的家属怎么会同意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