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小梅
作者:国国俊   倒霉侦探之哪壶不开提哪壶!最新章节     
    “刘哥,你找个酒吧就是为了从里面买三瓶可乐,坐在人家门口喝啊?”
    “我说找个酒吧,我什么时候说要去里面坐坐的,我没说吧!”
    墨镜男动了动中指,最后还是将大拇指掰了出来。
    滨城昏昏欲睡,只有酒吧一条街像一个黑白颠倒的神经病人,白天休克,晚上亢奋,每个在这里出现的人,不再是白天萎靡不振、怨声载道的王大姐、李大哥,摇身一晃,成了王姐、李哥,成了这条街的王者,他们一个个都有相同的配置:大金链子、大墨镜,嘴上还叼着一根大雪茄!
    这儿真是一块能让人脱胎换骨的风水宝地。
    我、罗阳和墨镜男坐在“夜色”酒吧对面,这里一共有四把椅子,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吹唢呐的街头艺人,眼前的他似乎睡着了,怀里抱着他的唢呐。
    就在五六个月以前,我身边坐着的还是胖子,那个该死的胖子。
    我摇了摇可乐,将拉环扯下来赶忙放进嘴里,我十分享受这种直捣味蕾,令人血脉喷张的感觉。
    “行了,铺垫的也差不多了,开始你的表演吧!”
    我瞥了一眼罗阳,催促是对一个讲述心事之人极大的不尊重!
    时光倒流,我的思绪回到昨天......
    罗阳、墨镜男出去以后,汤老头儿满脸期待地走过来坐在我对面,他迫不及待却又有一丝踌躇,矛盾的内心让他欲言又止。
    “汤老师,身体为重,有些事你抗不来!你瞧我这身板,跑个铁人三项不带吃早饭的!”
    我身子一皱,许多重口味的镜头在我大脑一晃而过,眼前的汤老头儿依旧举重若轻,对,在人家眼里,我可能是个黄花大闺女。
    “小兄弟,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人,所以才将这件事托付于你!”
    “能力有限,恐怕真俯下身子做起来,我十有八九落荒而逃,我承认有这方面的天赋,无论是技巧还是体力,但我志不在此啊!”
    汤老头儿给我斟了一杯茶水,再抬头,已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里似乎刚刮过一阵风霜,当然也可能是一片荒漠。
    “小兄弟,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我一愣,不由得欢喜起来,像我这样视节操为生命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在我清清白白床上运动接触史上,留下与同性滚床单的污点。
    找人?总不可能比找一张床照还难吧?
    “实不相瞒,在找人方面我的确有些小心得……”
    我喝了一口菊花茶,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您要找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女儿!”
    “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汤老头儿微微点头。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女儿,可没人知道我早就失去了她,甚至我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心凉了半截,我就知道,按照老天给我安排的打怪升级的路数,我怎么可能领取一项寻寻常常、信息齐全的寻人任务呢!
    “汤老师,问一句,您的女儿离开时是什么时候?”
    “不满周岁!”
    汤老头儿说到这儿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我是抖不动了,寻找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我得瑟不起来。
    不用问,汤老头儿除了知道他丢的是他的女儿,其他的大概什么也提供不了,当然,也许还有一张不满周岁的照片,这有毛用?女大十八变,都赶上猪八戒变身术的一半了!
    “你知道我当初红透半边天……自然,我心高气傲得很,可以说目无一切,人就是命,到了最高点肯定得往下抛,这个触点就是人性的弱点,那些我不该得罪、得罪不起的人,我都给得罪了……然后就是惩戒!”
    汤老头儿望着那碗茶水,仿佛是看一眼不见底的水井。
    “我的妻子不堪骚扰,离我而去,我的父亲母亲先后遭受意外,那些人告诉我,如果不退出歌坛,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世间惨剧,我不敢告诉任何人,终日惶惶不安,现在想起来可笑至极,可当初让我放下名利、失去舞台、失去掌声、失去聚光灯和曝光率,就像鱼失去水,无异于自杀!”
    汤老头儿剧烈的咳嗽起来,赶忙从口袋里掏出几片药扔进嘴里。
    半生辉煌,半生落寞,迟暮英雄,也得喝汤喂药。
    “我选择远走高飞,越远越好,于是我带着家人去了夏威夷,尽管轰动一时、猜测纷纷,但人们更多的是为我的急流勇退而惋惜,金钱,我是足够了,名声也算悬于高堂之上,有家人有女儿,慢慢地我也融入了新的生活,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老天不想让你好,你就有上万种死法!”
    世上最不甘心,莫过于一句轻描淡写的狠话:小时候告诉别人,牵倩倩的手是羞羞的事,我要告诉老师;初中告诉别人,我才看不上她,我要娶饭岛爱一样的女人;高中告诉别人,高中的恋爱不值一提,大学的资源面向全国,随你挑,有的少数民族还能走婚;大学告诉别人,我的梦中情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云来娶我。
    就这几秒钟,我就想了这么多,不是我走神了,也不是汤老头儿说的不够引人入胜,佛家讲,弹指间有九百个念头生灭,我离成佛还差八百多个念头!
    “他们偷走了我的女儿,她还只是个婴儿,我告诉他们,他们可以拿走我的一切,只要将女儿还给我,他们却说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发一份声明,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以当时人们的思想观念,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管不了那么多,身败名裂甚至我的生命与我女儿相比,不值一提!”
    “这么说你不是……”
    我张口结舌。
    “我当然不是,那时我的身边从不缺少女人。”
    我感觉自己的屁股从悬空状态,彻底坐了下来,面积约占椅子面积的百分之八十,那叫一个踏实。
    老头儿也是男人,说不定今晚集邮女能让汤老头儿享受一晚老来乐!
    “你是在笑吗?”
    汤老头儿盯着我有些发毛,大爷的,我怎么跳戏了,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自己的伤心往事,我怎么还乐呵起来了呢!
    于是,我赶忙沉下脸,一副圣人婊模样的感同身受道:“但他们还是夺走了你的女儿!”
    汤老头儿历经苍苍,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大米饭还咸,如若不是非同寻常的感受和痛苦,他不会像眼前,低着头沉默良久。
    “那种感受你明白吗?
    “明白!”
    “你不明白!”
    你还真是个大爷,知道我不明白还问。
    “可笑的是,究竟是谁想置我于死地我都不知道!”
    汤老头儿突然将茶杯摔到地上,瓷片粉碎,我被吓了一跳,呆若木鸡,就像与我相恋好几年的情人被告知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一样。
    沉默,更长久的沉默……
    如何打破沉默的气氛是一种技巧,有人选择谈论天气,有人选择讲个笑话,有人着眼于眼前,比如一杯茶水;替我做出选择的是我的肚子,它咕咕噜噜叫了两声,问我为什么大半天没喂它。
    不争气的玩意儿,我赶紧挺胸收腹,将它的抱怨斩于未时。
    “您的女儿如今已成长为一个漂亮的姑娘,说不定她现在过的很幸福。”
    “我这半生都在做这样的祈祷,希望老天能听见,可她天生与别人不一样,为什么老天不能将所有的罪责让我你个人承担!”
    说话间,汤老头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于怀表一样的东西,他将它打开,里面是一张旧旧的婴儿照。
    “真是个小美人,长的可真白!”
    汤老头儿将这随身携带、意义非凡的东西递给我。
    “她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白,那是一种不一样的白……是毫无血色的白,因为……她患有先天白血病。”
    汤老头儿如鲠在喉,如不是迫不得已他何必自揭伤疤。
    “这就是您为什么说她生死未卜?”
    “虽然是慢性白血病,可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后果也只能是慢慢等死,他们将她抢走了,不管是卖给哪户人家,他们都负担不起……那是一笔巨额的治疗费用!”
    汤老头儿悔恨交加,人没有心事会过于轻浮,心事太重轻则苦涩度日,重则度日如年,恐怕汤老头儿这糟糕的身体就是受这重重的心事所累。
    我观察着手里的照片,找这样一个人难度堪比登天,但我要拒绝了汤老头儿,汤老头儿肯定也不会答应见集邮女,我若是答应了汤老头儿,这十有八九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再看看慢慢迫近的时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仁义道德的事了。
    谁的第一桶金不是充满谎言与血迹,等我哪天功成名就了再装模作样……不,是虔诚十足的忏悔吧!
    “您的女儿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嘛,您知道,我总得需要一些线索!”
    我随口一问。
    “她……她特别爱笑,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汤老头儿说的眉开眼笑,我却差点哭了,我亲爱的汤大爷,这算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总不能见到一个爱笑的女孩就上去问一问,你是不是汤家丢失的那个宝宝啊?
    行了,我也看出来了,没必要经此一问,如果汤老头说她屁股上有个胎记,这对我作用也不大,我他奶奶个腿的,总不能见到一个姑娘就上去撩人家裙子吧?
    那我可能比他女儿死的更早!
    我擦了擦我那八百多度的镜片,小女孩脖子上好像挂着一个东西,照相的时候正好露在衣服外面。
    “这是一个装饰?”
    汤老头儿眯眼一看,摇摇头。
    “这是求来的护身符,为了她多福少难!”
    “这东西不值钱吧?”
    “花了不少钱,这是从一个老和尚那儿求来的,但东西本身不值钱,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担心东西太值钱他们会把它扯下来,如果是不值钱的东西,说不定它还在您女儿身上!”
    汤老头儿认可的点点头,又补充道:“其实是一小块佛像的碎石,只有小拇指甲一半大小,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名字?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身上戴着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护身符石块,这难道还不够独特?
    在生物圈能如此示人的也只有老虎大王头上的那个“王”了吧!
    “您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我迫不及待。
    “上面刻着一个’梅’字!”
    “哪个……”
    “梅花的梅,是老和尚起的,意在傲立风雪,不惧严寒!”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身上戴着一块刻有“梅”字的护身符,由于白血病的原因,她脸色煞白……
    我的心像被重重捶了一拳,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而她的父亲恰好曾是个人贩子。
    “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