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打吗?”
很久过去,张凌尘和法正周围的冰墙已被打出很多拳脚之印,被击碎的则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不,不打了。”
张凌尘半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吃力不说,胸口的疼痛似是因为剧烈击打所致,又开始疼得厉害。
法正自然也看得出他的伤痛,不再动手,走向张凌尘,扶了他一把。
“你看你,非要逞能,你认个服,我也不用出这么重的手了不是。”
张凌尘虽然被法正扶着,但嘴上还是不愿意落下风似的:“我又没输,为什么要求饶,不行,我们再打一场?”
“行了行了,你快消停的吧。万一等出去了,师伯真的找我麻烦,我还嫌烦呢。你可快好好休息吧。”
张凌尘不再说话,被法正搀扶着来到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就离着巨剑不远,坐了下来。
你先歇着,我去弄点吃食回来,等你缓好了,我们再打!”
张凌尘也点点头,闭目调息,身子逐渐平稳下来。
法正看张凌尘并无大碍,又见张凌尘闭上了眼睛,终于露出一种似是极其满意的笑容来。
平顶寺中,众僧半日的修行已经结束,大多也已用了斋饭,躺下休息了。
法正悄摸来到斋房,正准备偷些吃食,却听斋房外面似是有人前来。
从脚步声来判断,应该是枯烛了。
“怎么,已经迫不及待和张凌尘打过了?”
法正往嘴里送了一块馒头,像是满不在乎道:“是呀,打了,如何?”
“打赢了吗?”枯烛又问。
“当然打赢了!他的实力,也就比寅悲这种强了一点点,打他,不用费力的。”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脸上的红印,又是谁造成的?”
法正似是有些尴尬,摸了摸脸,道了句:“用你管!”便又跑开了。
这时,枯桑才慢悠悠来到枯烛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根很大的鸡腿。
“师兄!你这,你这成何体统,你自己吃就算了,让众弟子们看见,可是得了!”
“哎,看你吓的,你方才没吃吗?啊,你没吃吗!”
枯烛像是有些手足无措,赶忙拉着枯桑往自己禅房走去。
“果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种事,何必要讲出来啊!”
二人推搡之间,总算来到了禅房之中,枯烛慌忙将门紧闭,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好了,有必要这么怕吗?你就像我,光明正大的,又能怎样?”
枯烛摆摆手:“行了,我哪能跟你比,还是说正事吧。”
随即,他寻了凳子坐了下来,说道:“张凌尘已经和法正打过了,我看那样子,两个人应该不相上下,也可能是法正没有用全力,但张凌尘这小子,确实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你和我这么大时,早就比他们强了不知道多少了。”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大悲呢?”
枯烛也摆摆头:“想应该看见了,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对他就那么自信?”
枯桑笑笑:“不是自信,有些事,是注定的。不信,你走着瞧。”
枯烛又摇摇头,再次问道:“那,法原那里,你究竟怎么想的?你们师徒不相往来这么多年,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家给你个台阶,你就下了吧。”
枯桑闻言,咬了咬后槽牙,似是在思考着,但还是马上摇头。
“不,我不去。你所说不假,的确,他就跟我自己的儿子一样,倾尽了那么多的心血,本不应该闹到这种程度。可是,我如今越来越觉得,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持重听话的孩子了。这次,他恐怕也没有安什么好心。”
“他能安什么心?”
枯烛说着,又好像想起什么来:“你是说?他见了那个人?”
枯桑轻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做事,一般不会打乱自己的分寸,这么多年他都不主动找我,如今突然派人来,以那种口吻让我回去,还要带上张凌尘,且不说别的,仅凭他知道张凌尘在我身边这一点,我就足够判断出,他的心思,必然不会是在修复和我的感情上。”
枯烛也无奈,想当年,法原在枯桑的精心照养下长大,几乎就跟枯桑的亲儿子差不多,即便是枯桑曾对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还以为师之尊当中惩戒于他,可他也犯不上和枯桑做到这种地步,就这一点,枯烛对他也很失望。
“可是,如果法原真的见过了那个人,而且如今那个人就在他的身边,这对法原来说,和一只脚陷入泥潭没有区别。这时候,你更应该在他的身边的。”
“之前,我的确也跟着你说了一些气话,可我这半日想来,如果他真的要做一个恶人,此时能够将他带回来的,也只有你了。
枯烛说完这些话,枯桑表情似是也动容了。
的确,看着自己的孩子跟在一个极有可能将他引向深渊的人身边而不顾,也的确不是自己这个师父应该做的。
“可是,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马虎不得,我不能允许有任何变数发生,哪怕是一丁点,也不行。”
“而且,可教之人,无需去教,无救之人,何必去救。”
枯桑说着,语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枯烛无奈,但还是再次劝道:“我相信你心里并不这么想,而且,你如今要做的事情,和去见他,其实并不冲突,就像你先前说的,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的。你以执念去对抗执念,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我也不说那么多了,去也不去,你自己做决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着你。”
枯桑终究还是对法原有着很深的感情在,在枯烛说完这些话后,终究还是露出了一种不忍的神情。
“我是他的师父,要见,也得是他来见我!”
枯烛听到这话,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这样,我亲自去,叫他来见你,不是两全其美?”
“就这么定了!”
枯桑还想再说什么,也可能想再阻挡一番,却不料还未及开口,枯烛便已推门离开了。
他望着枯烛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是啊,本就是注定的,何必多想那些呢?”
冥想了很久的张凌尘,终于又缓过了一口气,自己识海之中的元气,始终不瘟不火,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蔫的,总没个生气。
但好在,此间元气倒是很足,元气不断注入之下,自己的身体也在很快的恢复着。
“嗨,给你!”
张凌尘抬头,看见法正正拿着两个馒头,递在了自己眼前。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张凌尘接过吃食问道。
“那不然吃什么?我师父总偷吃肉,我虽然也想吃,但闻着恶心,也就凑合凑合这些的了。”
张凌尘咬着馒头,又问道:“为什么,你要一直在这待着?难道真的是师祖不让你离开?以你的实力,出世去,岂不是横扫一切?”
“怎么说呢,我一直以他不许我离开为借口,我真正不想离开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离开这里,我应该去哪,能做什么,也就一直待着了。”
“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拉扯我长大,打记事起,就一直在这里。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因为和我差着辈分的缘故,也不跟着玩,后来他们又都打不过我,久而久之,我就一直是一个人。”
张凌尘吃着馒头,觉得噎得慌,拿起一根冰棒含在嘴里,又问:“那,等我和师祖离开的时候,你愿意随我们一起离开吗?”
法正当即摇了摇头:“不,我不想离开,我的一生,恐怕都会在这里。”
张凌尘也知道没有再说其余话的必要,连着几口将馒头吃下去,站起身来:“那,再打?”
法正倒是对此很有兴趣,笑着回道:“来!”
二人再次站定,张凌尘笑笑:“师叔,请不要再让着我了,让我学点真本事吧。”
法正咧嘴:“你确定?”
“确定!”
“好,那来吧!”
法正说着,紧握双拳,以一种张凌尘根本无法预测的速度,冲了上来。
“看好了张凌尘!”
法正大喊着,似乎离着张凌尘很远的距离,凭空一拳,在张凌尘还没有发现法正究竟会从何处打向他时,已经落在了张凌尘身上。
“这一拳,叫做千里之远。”
张凌尘被这一拳砸得有些懵,但还是强忍着胸前的痛意,总算拉住了法正的胳膊,举拳贴近法正。
但才一靠近,张凌尘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只见法正速度变得更加迅捷,伏下身去,肩膀来到张凌尘双腿之处,简单一顶,就将张凌尘顶飞出去。
而他又快速站起,朝着空中的张凌尘再次出拳,口中大喊:“这一拳,叫做方寸之间!”
张凌尘短短片刻,就已结结实实挨了两拳,而且这两拳,几乎以一种张凌尘根本无法招架的形式进行。
他虽然被砸飞了出去,但还是很快站起身来。
“这,才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