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戈颇为失望的摇摇头,脸上却没有半分不悦,“既如此,一切但凭外祖母处置。”
见江璃戈松了口,唐氏立时凑到了胥老夫人跟前,娇笑道:“母亲,为表公正,让管家前去请人吧。”
毕竟关乎胥氏一族的名声,不可马虎,胥老夫人也觉没有比管家更合适的人选了,便点头吩咐下去:“去请管家来。”
胥老夫人吩咐罢,婢女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正堂。
哪曾想,着人去请了半晌,也不见管家一行人来。
一屋子人正疑惑着,就见管家被打得鼻青脸肿,被人拎了进屋,顺手丢在了堂中。
而后不躲不避,径直立在了堂中。
宁云逍一身深蓝色祥云锦袍,明明是极为低调的颜色,可硬生生被那张惊艳绝伦的脸衬得张扬到了极致。
胥老夫人沉默地打量了宁云逍一眼,随即问道:“你是何人?”
宁云逍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管家一嗓子给打断了。
“老太君、夫人,你们可得为奴才做主啊!这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不由分说就将奴才揍成了这副模样。奴才受些委屈都没什么,只是怕此人是冲着咱们胥府来的!”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挑拨离间。
宁云逍闻言,脸上没有半分窘迫,而是温文尔雅地上前一步,行了个标准的南楚礼,“在下,盛凌昭王府世子宁云逍,请老太君安。”
“宁云逍”这个名字,让胥老夫人有些耳熟,却一时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儿听过。
正思考着,就见江璃戈笑着上前,补了句:“外祖母,世子是我未来的夫婿,也是您的外孙女婿。”
听到这里,胥老夫人才想起来宁云逍是何许人也,正预备出言调侃自己这外孙女儿一句“不矜持”,却见堂上两人相视一笑,竟叫八尺男儿默默红了脸。
此情此景,看得胥老夫人不由一笑,脸上也已没了方才的肃然。
“生得真好。”胥老夫人满意一笑,亲自扶了宁云逍起身,又问:“世子如今年龄几何,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如今可入仕了?”
“……”管家无语望天,适时又嗷了一嗓子以作提醒,“初入胥府便这般动手打人,这位世子莫非是不满与咱们公主的婚事?”
管家如此一挑拨,胥老夫人的脸色果真立时沉了下来,“世子远道而来,应是贵客,初到府中可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这才闹了误会?”
宁云逍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这真是贵府管家?”
胥老夫人点点头,“正是。”
“不瞒老太君,方才我在贵府后门给公主买糕点,却见此人鬼鬼祟祟地在门口与人交头接耳,还给了不少钱银,还当是什么小贼作祟,这才……”宁云逍说到这里,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下这般重的手了。”
江璃戈这才如梦初醒般一怔,惊讶询问:“你打的?”
“呃……”
宁云逍正犹豫着该如何同江璃戈解释,管家就又是嗷的一嗓子,想要开口为自己争取一二。
哪曾想,江璃戈比他还快些,大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宁云逍跟前,紧张道:“宁云逍!你没事儿打他做什么?仔细别伤着自己!”
被这般多人看着,宁云逍有些不好意思,压低音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同江璃戈解释:“曼珠动的手,别担心。”
江璃戈仍是余怒未消,撇嘴道:“万不可有下次了!”
其他人:“……”
管家更是无语,听到前半段尚且得意的笑就这般僵在了脸上,一时竟然不知如何评价。
挨揍的是自己,被关心的却是宁云逍,咋的,他硌手啊?
所幸,胥老夫人活到这把年纪,什么大风大雨没经历过,不过片刻便消化了“江璃戈护短”的事实,再次将思绪拉了回来。
“如此说来,应该是误会一场咯?”
管家那双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正要认栽,就见宁云逍不紧不慢地将一封信拿了出来,直接交给了胥老夫人。
“当时还以为是小贼传递的什么贵府机密,如今看来,应是贵府的信件。抱歉,信件我便物归原主了,至于管家我回头再……”
“孽障!”
宁云逍一本正经的道歉还未说完,就见胥老夫人勃然大怒地呵斥一声,顺手抓了小几上的糕点就砸在了管家身上。
“我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当真是要只手遮天,不毁了我们胥家的百年基业,誓不罢休了!”
管家看见那封信时便已暗叫不好,此刻更是抖如筛糠,连连叩头道:“老太君恕罪啊!”
胥老夫人此刻已是脸黑如墨,扭头指向唐氏母子,“跪下!”
唐氏原本正幸灾乐祸地看着热闹,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冷不丁地听见这么声呵斥,紧接着便是胥老夫人手中那封信迎面砸了过来。
管家交出去的信,可不是什么旁的信,而是交代外面的地痞流氓前去让梅霜等人“改口”,以便蒙骗胥老夫人的信。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唐氏护子之举。
但往大了说,那是唐氏欺上瞒下,将胥家满门架在火上烤,也难怪胥老夫人会如此勃然大怒了。
江璃戈见状,适时上前扶了胥老夫人一把,宽慰道。
“书上常说,世家子弟最易犯‘奢、傲’两字,可见不是个例。好在如今发现得尚早,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外祖母也莫要为此影响了心情,将事情问清楚,处理妥当,不让更多的人受到此事影响才是最打紧的。”
“璃戈说得是。”胥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也好了些,拉着江璃戈在上首落了座,沉声道:“如实交代,老身自会酌情处理,否则若叫我查了出来,可就别怪我不顾情面了!”
唐氏虽是胥家主母,可府中大权一贯都握在胥老夫人手里,如今此事被宁云逍这般捅了出来,管家丝毫不敢狡辩,顿时将事情悉数交代了出来,以求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