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国和张三牛抵达了县城的城门口,一片繁忙的景象映入两人的眼帘,小贩们手持各色商品,声嘶力竭地吆喝着,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三牛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他疑惑地问道:“爹,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张运国微微一笑,他解释道:
“今天是集市日,附近的乡亲们都会来这里交易货物,所以人特别多。”
张运国准备掏出铜板递给守门的差役作为入城费,但差役却摆摆手,说道:
“张老爷,县令大人说了,从今往后,县城不再收取入城费。”
张三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新官上任三把火,韩岩从之前的县丞上升到县令,第一把火便是取消入城费,这一举措深得民心。
张运国驾着牛车,缓缓驶入了县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他们径直来到了崔氏钱庄,这是县城中最大的钱庄,也是唯一的一家钱庄。
在钱庄伙计的引领下,张运国将牛车停在了前院的一个空地上。随后,父子二人走进了钱庄的前厅。
这里宽敞明亮,摆放着几张精致的木桌和椅子。崔掌柜坐在柜台后面,正低头算账。
张运国走上前去,向崔掌柜点头致意。崔掌柜的抬起头,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一番寒暄过后,张运国开始与崔掌柜商议起今天的生意来。
张运国目光直接扫向坐在柜台后的崔掌柜,说道:
“掌柜的,我有五十两的银子,想换成些铜板。”
崔掌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打量着张运国,看似随意地问道:
“哦?五十两,不少啊。你打算怎么换?”
张运国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我打算换得杂一些。十两换成20文的铜板,十两换成10文的,再十两换成五文的,剩下的二十两,全都换成一文的铜板。”
崔掌柜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手续费一两半,你可清楚?”
张运国点了点头,他解开肩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银锭,递到崔掌柜面前。
钱庄,也称银号,它不仅仅是兑换铜币,还发放高利贷,同时做一些其它的买卖,因此钱庄是一种暴利行业,没有一定的实力,也开不起钱庄。
崔掌柜接过银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居然是官银,他仔细地辨别银锭的真假,又用戥子称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五十两,你稍等,我这就叫伙计给你取铜板。”
一时间,银号内忙碌起来。两个伙计合力抬着一筐铜板走出后院,又有三个伙计各自抬着一筐铜板紧随其后。
崔掌柜示意后,张运国和张三牛蹲下身,开始认真地数起铜板来。
崔掌柜看着张运国两人忙碌的身影,心中却泛起了一丝疑虑。这两人衣着寒碜,却一下子能拿出五十两官银,这银子的来路恐怕不那么简单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运国和张三牛终于将铜板数完,放入牛车上的竹筐里,并用布盖得严严实实。
两人站起身,向崔掌柜告了别,便架着牛车离开了银号。
崔掌柜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他挥了挥手,叫来一个机灵的伙计:
“去,跟着他们,看看这两人到底什么来路?”
伙计应了一声,便悄悄地跟了出去。
张三牛踏着轻快的步伐,穿过铺满青石板的小径,轻轻对身旁的父亲张运国说道:
“爹,我要买些笔墨纸砚。”
张运国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他爽朗地笑道:
“哟,咱家三牛这是要开窍,打算读书识字了?好小子,有出息!”
张三牛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解释道:
“爹,你可真是误会我了。那些学堂的门槛太高,我可不想再吃闭门羹。”
张运国一听,眉头微蹙,随即瞪大眼睛,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牛,你现在可是伯爵,谁敢不给你面子?”
张三牛撇撇嘴,伯爵是很有面子,可重点是他不想上学啊!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县里最负盛名的“墨香斋”。
这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书香,令人心旷神怡。
当他们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店内正挑选书籍的学子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眼神中夹杂着好奇、不屑。
张运国与张三牛衣着朴素,上面有好几处缝补过的痕迹,一看就是没什么见识的穷酸,这种人,也好意思进入这高雅大堂?
墨香斋的主人,一位须发皆白、眼神睿智的老者,正悠闲地擦拭着手中的古铜墨盒。
张运国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掌柜的,我想为我家小子买套笔墨纸砚,你可有好的推荐?”
老者闻言,微微一笑,缓缓报出价格:
“最基础的配置,笔八文,墨一百六十文一斤,纸张看大小,巴掌大小的竹纸,十张三文,砚台十五文一个。”
张运国也是头一回买笔墨纸砚,他把目光看向张三牛,张三牛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对父亲说:
“爹,我想看看更好一点的。”
店内其他人闻言,纷纷侧目,那原本就存在的蔑视之情,此刻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只因张运国父子的衣裳,是岁月磨砺下的麻布所制,经多次洗涤,那泛白的痕迹,在周围五彩斑斓、流光溢彩的华服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老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缓缓站起身,引领着张三牛走向一个木架前,那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文房四宝。
老者一边介绍,一边用他那历经沧桑的声音缓缓说道:
“小娃娃,这世间好物,不在贵贱,而在于心。
但若你真想看些更好的,这边几套,无论是笔锋的流畅、墨色的浓淡,还是纸张、砚台,相对而言都是不错的。”
张三牛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最终,他满意地取下一枝品相上乘的毛笔,又逐一挑选了墨、纸张与砚台。
“就这个吧。
掌柜的面容慈祥,眼神中却闪烁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他缓缓开口:
“笔,二十文一支;墨,二百文一斤;纸,一文两张;砚,三十文一个。”
张三牛闻言,他几乎是在老者话音未落之际,便脱口而出:
“这种样式的笔来三支,墨一斤,纸一千张,砚台两个,总计八百二十文。”
此言一出,掌柜的略微吃了一惊。
他迅速从柜台下抽出一只古旧的算盘,手指如飞燕穿梭,灵活地在算珠间跳跃。
“噼啪”声中,一串串数字在算盘上跳跃,最终定格。
老者抬头,目光中满是赞叹:“确实,八百二十文,分毫不差。”
张三牛微微一笑,说道:
“我去取钱。”
张三牛转身,“蹭蹭蹭”地走出店门,来到一辆停在一旁的平板车前。
他熟练地爬上平板车,动作麻利地掀起覆盖在竹筐上的麻布,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铜板。
张三牛仔细地了四十一枚大铜板,将铜板小心翼翼地装入布袋,爬下牛车准备返回墨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