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那我们今天就先走了哦。”
“嗯，大家元旦后见。”
苏玲手里抓着扫把，冲走出教室的朋友们挥挥手。
作为元旦前的最后一日，值日生的工作量要比平时大得多。
很不幸，苏玲就正好排到了这天。
朋友们已经帮她倒了垃圾，但接下来还有擦黑板，擦玻璃与拖地。
本来值日生都是两人一组，但是苏玲的同桌今天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也不知道她什么会回来，也就只能做一点是一点了。
教室外，已经没几个学生了，教学楼好像突然就静了下来。
嗯，接下来就先把椅子全都放到桌上，然后拖地，要是同桌回来得快，那就让她擦一下黑板。
最多再忙活个半小时，也能回去了。
咔啦。
大门突然被缓缓推开。
清水站在门口，刚想跨步进教室，看到苏玲握着扫把，便又触电一样将脚收了回去。
在向教室的地板看了一眼，确认还没拖地后，他才放下心重新落脚。
“苏玲，你今天值日吗？”
“嗯，清水同学，你还没有走吗？”
苏玲垂着头，没有看向他。
自从上次表演完话剧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有点微妙。
“我今天去社团教室没拿书包，所以折回来拿一下。”
清水这样说着，却没有走向自己的课桌位置，而是移步靠近门的第一排。
他弯下腰，将椅子一个接一个摞到桌面，好腾出空间方便拖地。
“值日生不都是两人一组？怎么就你一个人？”
“同桌她好像是有什么作业没有交，所以被老师强行扣押在了办公室，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苏玲看到清水忙碌的模样，赶忙将扫把放回原位，从教室另一边，整理起椅子。
有了男生的帮忙，这点小事做得相当快，不多时，班级里所有的椅子就全部放好。
清水拍了拍手，看起来还是没有要拿书包的意向。
他从后门小跑出教室，片刻后，一手提水桶，一手扛着拖把，重新返回了教室。
苏玲赶忙靠上去想要接过拖把。
“清水同学还不回去吗？”
“嗯，反正回去也是没事做，所以不急。”
他拗不过苏玲，只能将拖把递给她，然后提起水桶，向教室内均匀洒水，倒上清洁液。
空气充满柑橘的清新气味。
“哦哦哦，原来撒上清洁液之后，地面可以滑到这种程度吗？！”
在将清洁液物归原处时，清水突然发现地面的摩擦力，已经小到可以让自己像溜冰一样滑行。
于是他一阵助跑，在走道里来回滑行，然后冲苏玲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
苏玲看不懂他这莫名其妙的幼稚行为，但还是夹着扫把，茫然地鼓起掌。
收到鼓励的清水高扬起头，准备来点高难度动作。
然后就因为踮起脚，身体失衡，狠狠冲倒了一大片桌椅。
......
“阿嚏。”
清水站在讲台上，被冷到打了个喷嚏。
他的羽绒服因为沾满了清洁液与污渍，被苏玲简单清洗后，挂在了窗户外的空调外机边。
“清水同学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苏玲边吐槽清水，边拉上门窗。
教室内，空调才刚开启，所以温度还未上来。
“不行的话我就......”
“不用不用，你同桌啥时候回来都不一定，万一被撞到。”
清水明白苏玲想说什么，无非就是用魔法取暖，速干什么的。
他也不是没这方面的想法。
只是已经快一个月了，好不容易有跟苏玲聊天的机会，不想那么快就结束。
他将讲台边课桌的椅子挪了挪位置，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教室刚拖完地，没有落脚的地方，现在能自由行走的空间，就剩讲台这一小片而已。
苏玲咽了咽口水，有点迟疑，但还是走了过来，将椅子又挪了挪位置，挨着清水坐下。
“这段时间，没有课后补习，清水同学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做，回家就是做作业，然后吃饭洗澡，有空就玩玩手机看看书，或者出去跑步。”
清水仰起头，把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全部回忆了一遍。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没了课后辅导这个环节，自己会将空出来的时间去做哪些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真当自己从辅导里解脱出来，却又什么都不想做。
人真是纠结而奇怪的生物。
“苏玲呢？这段时间跟朋友之间相处还好吗？”
“嗯。”少女点点头，“不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沉思片刻，抬起头，向着清水抱歉一笑。
“也许是因为身边没有清水同学，有点寂寞了，明明以前从上学开始，到课后辅导结束，都待在一起。”
“......”
清水很想告诉她，其实自己也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很可惜，他并不太能如同面前的少女一样，直白地说出心意。
“我这段时间也想跟清水同学搭话，但是，总觉得有点开不了口，我时常在想，如果清水同学跟林筱同学，真是传闻中那样是情侣的话，我是不是会打扰到你们。”
“仔细想一想，我对清水同学根本一无所知，清水同学喜欢吃什么东西，清水同学爱什么运动，清水同学喜欢什么颜色......”
“课后补习也好，参加社团也好，都是借着清水同学的好意，一直死皮赖脸地待在你身边而已，想必清水同学也很困扰吧？”
“嗯......”清水闭上眼睛沉吟，一副苦恼的模样，“如果说一点没有困扰的话，当然也不可能吧。”
老周一开始把辅导作业这个任务丢给自己时，清水感觉天都要塌了。
苏玲抿着嘴点头，眼眶有点微红。
“不过呢，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没有苏玲你一路以来的鼓励，我估计现在还是缩在教室的某个角落，当着阴角吧。”
他撑着桌子跳下来，伸手从讲台上的粉笔盒里摸出来半只粉笔，站到黑板前，慢慢写下几个字。
“若想多了解我的话，从现在开始也不晚对吧？我的名字叫清水，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喜欢吃的东西嘛，甜点之类的？喜欢的运动......最近可能有点爱上了跑步和羽毛球。”
苏玲看着清水在黑板上，一点一点，留下鬼画符一般的字迹。
然后，粉笔就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吧，苏玲同学？”
“啊，嗯，好。”
苏玲慌乱地接过粉笔，站到了清水身边，踮起脚，落笔与清水的第一行齐高。
“我叫苏玲，其实一开始是叫苏铃来着，因为妈妈很喜欢风铃草，可惜后来不靠谱的爸爸看错了字，就成现在这样了。”
她面色微红，在名字后画下一个简易的风铃草，不过她绘画的技术跟清水写字的技术不遑多让，清水挨着她站，挤眉弄眼半天，也没看出来她画的是什么。
“苏玲的画技有点抽象。”
他想起高一开学时，身边这位美少女站在操场上，手里同样捏着一张抽象至极的画。
苏玲面色羞红，有点支支吾吾地反驳清水。
“清水同学还不是字写得很差！”
“这倒是无法反驳......”
.......
苏玲的同桌站在后窗外，露出半个脑袋。
她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就看到苏玲跟清水两个人站在黑板前，不断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夕阳将他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氛围好到自己根本找不到进教室的时机。
她叹了口气，缓缓蹲下。
现在正是黄昏，几阵冷风吹来，让人有点瑟瑟发抖。
少女连打几个喷嚏，吸了吸鼻涕后，面露苦色。
这两个人还要多久才会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