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陆家人懵逼。
    “你刚才不是说了，遗产都由我继承吗？”陆琴一脸不可置信。
    “是啊是啊，我们都听到了！”陆家父子连声附和。
    律师好笑，“看来你们上学时都没有好好听课的习惯。”
    他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我刚才读的是：苍松先生名下所有财产由陆琴女士诞下的与苍松先生亲缘关系成立的子嗣继承。”
    “对呀，不就是由我继承吗？”
    “对呀，不就是由我妹妹继承吗？”
    “对呀，不就是由我姑姑继承吗？”
    噗嗤！江南没忍住，他揉揉鼻子，又掏出手帕假装擦擦，实则捂嘴笑。
    要蠢蠢一窝呀！
    律师见惯风浪见多了白痴，虽无奈，却依旧淡定，他帮陆家人提炼一下重点：“苍松先生名下财产由陆琴女士诞下的苍松子嗣继承。”
    “子嗣，我懂嘛，孩子嘛！我的孩子继承财产不就等于我继承财产？”
    “非也。”律师给陆家人打个比喻：“假如你告别人世，你的孩子仍可以吃喝玩乐。假如你的孩子杀人越货，哪怕上刑场，你也不会有事。这就是区别！
    你和你的孩子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在法律上，是两个不同的责任主体。
    我这么解释，白痴应该都听得懂，所以，你们听懂了吗？”
    陆琴终于有点明白，苍家财产给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
    “这不都一样嘛！我姑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小婴儿，又不会一夜长大，孩子继承不就等于母亲继承吗？”
    律师也不争辩，“遗嘱内容并未读完，不想听的可以出去。
    陆琴女士，无论你是否听完，都不会影响遗嘱效力。”
    “还要念？还有什么？最关键的不都念了吗？”
    陆琴此刻却比方才安静得多，她喝斥陆光耀：“安静点！”
    她隐隐觉出哪里不对，“好吧，你念吧。”她要听听后边还有什么。
    “关于继承权的认定，遗嘱里设定了具体细则。”
    律师巴拉巴拉，最后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帮陆家人解释细则内容：“与苍松先生亲缘关系成立的子嗣，就是我们通常说的亲生孩子。”
    “我姑姑肚子里的不就是老头子亲生的吗？”陆光耀又插嘴，他怎么听都觉得是一个意思。
    “非也。陆琴女士肚子里的胎儿和苍松先生的子嗣未必划上等号。
    众所周知，生育功能并非苍松先生的专利，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具备这项功能。”
    律师说的文绉绉，陆光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我姑姑怀的不是老头的孩子？你他妈的信不信我揍死你？”
    “信。不过无妨，我若殉职，我律所的同事会为我伸张正义。”
    哈哈哈哈——
    江南连声咳嗽，他着实憋不住笑。
    苍焱唇角上翘，冷眼看蠢人笑话。
    此时陆振宗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拽儿子坐下，“跟律师较什么劲？
    他就是个念经的工具人，你先别冲动，有气等他念完了再撒不迟。”
    律师翻个白眼，继续：“方才我已经解释了子嗣的含义，所以若想继承权生效，首先，陆琴女士得确保这个孩子平安诞生；
    其次，根据苍松先生的要求，孩子生下后必须进行亲子鉴定，只有当鉴定报告确认孩子与苍松先生的亲缘关系成立，这个孩子才可以继承遗产。”
    律师已经很久没这么累过，遗嘱内容其实并不长，他却念出一身汗，对着一群猪，也不过如此吧！
    可在陆家父子听来，还是没差。
    陆琴肯定会生下孩子，这个孩子肯定是苍松的，那么，财产还是陆琴、不，是陆家人的。
    可陆琴却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她面色更加苍白。
    苍焱冷冷瞥一眼陆琴，这一刻方才开口：“律师说的很清楚，首先，这个孩子得平安诞生。
    可一个胎儿在母体中要历经九个多月才能瓜熟蒂落，中途几多波折难以预料。
    命中能不能有这个孩子要看你的福报够不够？请问陆琴女士，以你的德性，你的胎儿还健康吗？”
    “苍焱，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咒我姑姑是不是？”
    “当律师的面，我不跟你动手。是不是咒她，问她自己啊？”
    陆琴抚着肚子冷汗涔涔，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恰好我有个朋友，是妇产科圣手，不妨请他过来给陆女士检查一下。”江南笑眯眯补刀。
    “这个提议不错。”律师附和，“今天宣读遗嘱，我总要给苍松先生一个交代。
    苍松先生全权委托我做见证人，那么今天就请陆琴女士做个检查，胎儿是否健康，能不能顺利诞生，会导致继承权发生变更。
    陆琴女士，请吧。”
    “不不不！我不做，我不做！！”
    “就是，你们请的医生肯定跟你们串通好的，我们不做。
    要做也是去正规医院！别想给我们挖坑！”
    “可以。你们可以任意选择一家医院，但是，我必须见证全程。”
    “姑姑，我们就去一趟医院，好让他们乖乖闭嘴！”
    “不不不！不能去——我不去——”
    陆琴却歇斯底里一反常态，她面色更加苍白，冷汗颗颗滴落。
    她抱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一角，死活不肯离开半步。
    “妹妹，你怎么了？不就是去做个检查嘛，就拍个片子，很快的。”
    “就是，姑姑，不用怕，你去做，拿片子砸他们脸上，让苍焱彻底死了争遗产的心！”
    父子俩去拉人，陆琴却胡乱挥打狂喊乱叫，“别碰我！我不去！我不去！！”
    苍焱冷笑，“你们这对蠢货就没发现她有问题？她不敢去，是因为她的肚子已经空了！”
    “什么？”
    陆家父子震惊，“空了？空了什么意思？孩子呢？孩子呢？”
    陆琴抱着肚子不说话，她死瞪着苍焱，可她再恨也无力反驳。
    苍焱慢条斯理起身，“你们最大的倚仗、这位作天作地的陆琴女士由于太过缺德，福报不够，她的孩子已经弃她而去。”
    陆琴小产了，就在把苍松推下楼后没两天。
    她是高龄产妇，且多年私生活混乱，她的身体早就被她自己糟蹋殆尽，她其实已经无法孕育一个健康胎儿。
    她自以为怀上后便稳了，时不时就作大死，又是绝食又是哭闹，还跑去抢人家戒指跟人撒泼打架，她的胎儿早已出现危机。
    推苍松下楼之后，她又怕苍松不死东窗事发，心绪巨大起伏加速胎儿离去。
    没过两天，这个误入轮回的孩子一看选错母亲，掉头就跑，重新回去选妈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