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认真点头，紧紧地盯着夏炎的眼，将自己看到听到的都告诉了他。
    “你妈妈有一双红色眼睛，她在黑盒到来之前就已经预知到黑盒了，在黑盒来时，说的是她要走了，而你进入黑盒后，就能听到她的声音，所以你妈妈，是黑盒怪物。”
    旁边的傅子昂一愣，转头看向夏炎，可他妈妈在黑盒到来之前就一直在夏炎家里，怎么可能是黑盒怪物啊？
    夏炎默了默，轻扯嘴角，“你也觉得，她是黑盒怪物吗？”
    拥有着完整记忆的夏炎，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点，他坚信妈妈存在过而非妄想的理由也是如此，他妈妈，不是人类。
    “但是……”傅子昂有些错愕，在黑盒到来之前，就已经在黑盒怪物在人类社会了吗？这能是真的吗？
    “比赛结束——！！”远处的黑兔子发出尖叫声，打破了赛场上的热闹，“让我来看看，双方幻境的恐惧值！”
    投射出幻境内画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数值对比。
    扭曲阵营所参加的幻境其实没有多少恐惧值，他们对死亡即将到来的承受力远比常人高，而相反，夏炎所在的幻境里，全程没有任何很恐怖的画面，但恐惧值居高不下，跟隔壁的死亡幻境也大差不差了。
    林夕跟傅子昂都纷纷转头看向夏炎，而夏炎撇开了视线，“其实在幻境里也没有多害怕……”
    傅子昂认真注意一下，会发现夏炎的双手一直捏着衣摆，始终都没有放开过，即便脱离了幻境，也还处于高度紧张中。
    旁人到底是始终无法理解这份回忆的主人回到那里的感觉。
    双方的恐惧值虽然相差不大，但扭曲阵营全员阵亡在幻境里，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最后扭曲阵营以稍高的恐惧值结束了比赛，这场是愚人阵营的胜利。
    “比赛，晚上继续！”黑兔子对今天的比赛很满意，开心地回到了血红的天空之中，而四个黑盒怪物也在陆续消失。
    顾思明赶在消失之前，将录像的手机还给了夏炎，并且给予了林夕的话肯定，“我也同样觉得，你妈妈是个黑盒怪物，那是来自于对于同类的直觉。”
    “另外就是，关于你妈妈究竟爱不爱你这点，作为黑盒怪物，我有话要说，我觉得你妈妈——”
    顾思明话都还没讲完，就啪一下消失在了原地，跟着其他黑盒怪物一起。
    林夕探头，补充了顾思明的话，“我觉得你妈妈是爱你的，但，是以黑盒怪物的方式。”
    黑盒怪物与人认知的爱也许本来就不一样，痛苦才是它们认为的爱。
    夏炎的眼眸微微明亮，“是呢……她当然是爱我的……”
    来自黑盒怪物的肯定，让夏炎似乎放松了很多，他妈妈是存在的，且他妈妈是爱他的。
    只有傅子昂很沉默。
    先不论是黑盒怪物这一点，这种畸形的爱，会有痛苦的爱，也会让人感到满足吗？他因为太正常而感到格格不入，他是个普通人，他更想要的还是温暖一点儿的爱吧。
    “妈妈果然是爱我的……”夏炎喃喃着迅速地转身往回走，“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不吃饭了吗？”林夕关心地询问着，但夏炎已经挥着手走远了。
    “都不吃饭了，夏炎是不是还是心情不好啊？”林夕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傅子昂，“你跟他住一起，你晚点儿去安抚一下？”
    “嗯……我尽量吧。”傅子昂点头，主要是这趟幻境结束，他都有点儿不自信了，最正常的他怎么跟精神不稳定的夏炎沟通啊。
    林夕抬脚也准备先离开这片人多的区域，一跨步出去，差点儿被脚边的蛇尾巴绊倒。
    “都忘了你还在这了。”林夕抬头，支凌那阴森的长发就笼罩了下来，阴影之中隐藏着暗红双眸，那双跟夏炎母亲一样的红色瞳孔，散发着诡异与危险。
    “你也是黑盒怪物了。”他伸手，抱住了面前庞大的身躯，蹭了蹭，“虽然变成了人，但人类的情感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我还得继续努力做人才行。”
    林夕扑在庞大的怪物怀里，摸了摸他手臂上类似于木纹的纹理，“你会想念人类的身体吗？会讨厌现在的模样吗？”
    支凌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纸笔，认真地在上面写下了文字，然后在林夕面前展开。
    [不会，因为我爱你。]
    林夕一愣，随后展露出笑颜。
    是呢，这才是人类的爱嘛，暖暖的！
    身体变了，但支凌还是一个模样改变了的人。
    林夕站在那开心地跟怪物交流的模样，让周围的玩家都退避三舍，这愚人阵营里除了傅少果然都是怪人。
    夜晚降临之前，林夕带了饭去二楼想看看夏炎，但夏炎表示自己要睡了，没有开门。
    “可是你还没有吃饭呢！”林夕努力敲门，但夏炎没有回应。
    “果然还是心情不好吧。”傅子昂站在门口无奈地摊手，“别敲了，我想办法给他发消息，找他聊聊的，你先回去吧。”
    “可是夏炎还没有吃饭呢。”林夕没有去看晚上的比赛，抱着饭盒坐在门口尝试着蹲守夏炎，在大蛇尾巴的圈绕下，坐在那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之间，他仿佛听到了钟声响起，是夏炎家那个会响的钟，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又将人拉回了那个小小的房间里。
    直到敲门声如约响起，咚咚咚地震醒了林夕，他才猛地睁开眼看向四周。
    “回来了……这就回来了……”在林夕旁边的不是睡前靠着的大蛇尾巴，而是小小的夏炎。
    他紧张地抓着林夕的手，一脸慌张，“怎么办！他回来了！我该藏哪比较好？我好害怕啊！”
    “什么？”林夕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这个屋子跟之前在幻境里的差不多，但这里只有他跟夏炎，没有傅子昂在。
    跟前的夏炎呼吸急促，眼神里都是惶恐，“他发现我带人回家，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
    “这里是幻境，不是真实的。”林夕试图安抚夏炎，但对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情绪里，对林夕的话充耳不闻。
    屋子的房门被咚地一声踹开，一个高大扭曲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酒瓶，俨然是一副怪物的姿态。
    夏炎瞬间怔住，惊恐地瞪大眼睛后退，而怪物则一点一点儿地靠近了夏炎，踏出的每一步，都让这个屋子地动山摇。
    “该死的东西……居然不给我开门……我看你是想死了！”怪物发出咒骂的低语。
    他拎着酒瓶猛地砸向了夏炎，林夕立即出刀抵挡。
    平时那坚硬无比的刀在此刻像是脆铁一般，发出一声脆响后就猛地崩裂了。
    在夏炎的尖叫声之中，周围的场景瞬间扭曲，变化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