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谢恩人暗藏杀心
作者:莫坐浅滩头   乌鸦祭最新章节     
    飞来的一场横祸,陈氏一耳光把小颜乌打蒙,他大半天转不过脑筋,瞪一对铜环大眼睛惊恐地盯着陈氏。
    缓过神,桀骜不驯犟脾气又袭上脑门,颜乌一脸怒气,义愤填膺吼嚎道:“上跪天,下跪父母,俺岂能给一个瘸脚小恶霸下跪。”“要砍要剁随便,你们孟家没一个是好人,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毒蛇。”
    草率了,颜乌又草率了,只要他骂的越难听,闹的越凶,正中陈氏下怀,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走。死到柴房去呆一夜。”陈氏押着颜乌往柴房走去。
    走到林荫道没人处,环视一下四周,陈氏又小心悄悄对颜乌说:“刚才对不住你了,颜乌。刚才那一巴掌和辱骂你,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你帮咱干掉瘸腿豹那个小兔崽子,咱叫你父亲当管家,你当长工工头。”
    惊骇的,双脚被钉住一般,走不动,颜乌转身不相信打量陈氏,在这转身间,他登时感觉陈氏非常可怕,比孟富还可怕。
    “快走。”陈氏又大喝一声。
    进了柴房,颜乌还在琢磨陈氏的话,陈氏又出乎意料地把一块牛肉干、三个白面馒头塞进他手里,二话不说,转身奔出柴房,锁上柴房的门。
    躺在柴堆上,脑海被陈氏的话充斥,感到自己被架在火堆上,颜乌甚至忘了吃牛肉干、白面馒头。
    半夜的时候,颜乌总算捋出点头绪,上次他被孟富关进柴房,饿三天,陈氏莫名其妙偷偷给他送饭,全是因为孟豹摔伤,她才会有如此的善心。
    如今父子是在孟富眼皮底下,他自己无所谓,但是他不得不顾及父亲性命,颜乌不敢贸然、草率、轻易答应陈氏,至于她与孟豹之间的恩怨,是他们自家人的事,跟他颜乌八竿子也打不着。
    知道了陈氏的阴险用心,颜乌不再拿她当恩人。
    次日清晨趁出工之际,走到父亲身边,小颜乌将昨晚舍不得吃掉的牛肉干、一个白面馒头悄悄地塞进他衣服里,之后迅速走开。——自从进了孟宅,父亲再未闻到肉香味,颜乌可怜父亲。
    一旦面对恶人,开口即要以仁义、礼信、孝悌、淳厚、慈善去感化,颜凤却要十一、二岁小儿子照顾他、守护他,也不知道他这个满腹经纶的父亲是哪一种感受?
    昨晚上孟富就两个字:感动。他修行成仙了,也点算不出陈氏会为了他儿子孟豹,如此的大动干戈。当晚即把儿子叫过去狠狠训一顿,要他今后不得与陈氏抬杠。
    信鬼呀,孟豹才不信陈氏会为了他,对颜乌下手,充其量只是在讨好他,巴结他罢了。
    还未意识到自己遭到陈氏迎头一棍,孟豹愚蠢的猪头一个,蒙在鼓里:他拿颜乌无可奈何,陈氏却轻而易举拿下颜乌,说明她技高一筹,已经赢了他孟豹一局。
    比孟豹更愚蠢的人是当父亲的孟富,他没有看出陈氏的用心,居然还夸她有做母亲的范,懂得在下人面前守护儿子。故而,陈氏沾沾自喜,等颜乌干掉孟豹,她就是名副其实孟家第二号人物。
    耐心等待颜乌下手的日子里,陈氏其实心头非常着急,数着指头过日子。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仍未颜乌有动静,另外又担心颜乌去讨好孟富,把她出卖,那她死翘翘了。
    眼看一个月过去,颜乌则如同一堆被泼了水的木灰,陈氏不急才是假的。
    又过了五天,因为是下暴雨,颜乌提前赶着牛回去。
    陈氏眼睛一溜,有主意了,假装愤怒将小颜乌叫去训斥,训斥他过早赶牛回去,之后,阴冷着脸,压低声音责问颜乌为何还不对孟豹子下手?
    不是草包加蠢货,假装害怕,颜乌苦着脸,道:“夫人,俺从未打过人杀过人,哪敢下毒手。俺又不会武功,瘸腿豹身躯长得比俺高大,一旦动手,俺绝对不是瘸腿豹的对手。夫人,你饶了俺吧,俺只是你们家一个放牛娃小长工。一旦俺经不起孟老爷父子的皮鞭虐待,招了,岂不是害了夫人,夫人您可是俺的恩人——”
    根本没防颜乌竟然会拒绝,遭到他这么一将,陈氏一阵惊慌、惶恐。颜乌说的没错,一旦这事被孟富晓得,小则她被休了,大则连她小命也没了,孟富是不会饶过她。
    ——偷鸡不着蚀把米。
    嘴上不说,陈氏心里晓得自己这一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讨好颜乌。
    一会儿,陈氏又心生歹毒之计,只有对颜乌下手,叫他这辈子开不了口,否则,哪天孟富心血来潮突然对颜乌好,颜乌一感动会把她出卖了。
    好就好在颜乌对陈氏已有戒心,否则的话,被她吞进肚子,他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又哪会想到连陈氏这么一个妇人也要对他这么一个小孩下毒手,——这就是穷人的命。
    先下手为强,夜里等丈夫上了床,立马给他灌毒鸡汤,陈氏愤愤道:“老爷,妻妾要活活被那个放牛娃气死,他太歹毒,小小年岁,心眼那么坏,把他活埋了省心。”
    “他又犯浑?”孟富一听,脸上横肉又开始抽搐,这是他暴怒、又想整人的金字招牌表情。
    心头暗暗得意,陈氏便诬蔑颜乌:“他不是下午半晌就回来吗,妻妾说了他两句,他破口谩骂,咱们孟家人一个个心比十八老母鸡还毒,牲口的命也是命,下大雨,不把牛赶回来,牛被大雨淋病死了,不要去怪他。”
    顿了一会,孟富脸上横肉停止了抽搐,但仍然是怒气烫着他脸庞,诡谲又歹毒对陈氏说道:“他只是一个暴脾气小孩童。咱们只要钱财不要人命,要一个大人去放牛,划不来。你气不过,可以把他吊到树上打一顿,关柴房,饿他几顿。”
    丈夫不答应她整死颜乌,这是等于她亲手在屋里养了一头随时要她命的魔鬼,陈氏的心悬到半空中,忐忑不安……
    别看孟宅平日表象平平淡淡,却是随时杀机四伏。
    ——内忧外患。
    陈氏对内要把孟豹打压下去,踩在脚底下对她服服帖帖;对外,她要铲除颜乌这颗定时炸弹。
    几天来,陈氏可谓是茶不香饭不甜,终于被她想出一个幺蛾子,叫丈夫把颜乌赶到另一个长工房间去睡,把他与父亲隔开,平日也尽量不让他们父子有相处、说话机会。这样,他们父子就无法串谋,特别是颜乌一个小屁孩,没了父亲的依靠,你就是一只折了翅膀的鸟,一个睁眼瞎,自然折腾不起来。
    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第二天晚饭后,颜乌即被孟富叫到另一个长工房间去睡。
    明知道这是把他们父子隔开,有事,他们无法沟通,寄人篱下,颜乌忍了,他蒙在鼓里不知道这是陈氏鼓捣的幺蛾子。
    几天后,陈氏又突然对颜乌热情起来,早餐后悄悄给了颜乌两个白面肉包子,说她一辈子拿颜乌当恩人,是他,才能将庞氏捉奸在床,她才结束被庞氏虐待的不是人过的阴暗日子。
    自从离开故乡至今,别说是吃过白面肉包子,连看都没看见过,陈氏意外地对他这么好,给他白面肉包子吃,颜乌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张望颜乌兴奋、激动、欣喜地欢呼雀跃,陈氏脸上立马爬上一层狞笑,眼睛冒出一团得意杀机,心头咒骂:“吃,吃,吃死你。”
    白面肉包子蒙蔽了颜乌的眼睛,他的心也被陈氏对他的感恩蒙蔽,那两个白面肉包子有砒霜,砒霜量很少,不会一下子叫颜乌毙命,要叫小颜乌慢性中毒,这样没人会怀疑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