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穿过一片林海雪原,如果继续往北,将是一片更大的林海雪原。而在那片几乎没有尽头的林海雪原的尽头,有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因为不曾有人活着走到过,或者说,有人走到过,却没人活着回来过。转变方向,往西北方行进。这里有着一座连绵横亘千里的巨大山脉——雪莲山脉。这里是北幽和西凉草原主要的分界线,山高,雪厚,难以逾越。
在接到诸葛流云飞鸽传书后,杨乾打点好一切,与陈坤点兵抽将,直奔草原。
他们选择的路线,就是这条在世人眼中,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路——翻越雪莲山脉。
当然了,在和上峰报备之时。也只是说了带着一万人,去往林海练兵。倒也不怕上峰怀疑,因为这次出行,还跟着一位重要人物。
身穿玄铁打造的精甲,甲胄上镂刻着奇异的花纹,披着的是雪狐皮鞣制成的披风,腰间挎着三尺精钢横刀,胯下一匹如雪龙马。一个白脸雄壮的年不过二十青年小将勒马驻足,望着刚刚走出的林海。
五天的时间,一步一个脚印的从里面走出来。看惯了雪和松树,耳朵能听见的只有松鼠和马叫,最多加上积雪在脚下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很枯燥,很乏味。只是如今突然要离开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看了一会,小将调转马头,双腿用力,宝马奔跑而行。在他身旁是一支行进有序的青松劲卒,再往前,则是清一色白马,白袍,玄甲的骑兵,如同流动的雪一般。高高竖起的大囊上,随风摆动的白色棉布上,绣刻着一个大大的‘杨’字,字的旁边,各篆刻着一条飞龙和一只高扬前足的巨象。
这些铁骑胯下的战马,极有说法。
浑身雪白,四肢强壮,背脊宽厚,肌肉雄壮,头高鼻阔。
这些战马是北幽经过几代甄选的良驹,取名为——雪如龙。在整个大禹王朝版图上,都属于品质上乘。其耐力不俗,天资聪慧,战力惊人,只因数量极少,不曾走出北幽,难以成为大禹王朝可以入伍的军马。
如今整个北幽的雪如龙战马都被分配到了这支新成立的军团,‘龙象铁骑’。而龙象铁骑也没有埋没雪如龙的优良品种,一经问世,便斩获了军评榜第十的位置。而其中的骑兵更是得到了“冲锋如潮,攻如雪崩”的赞誉。
而雪如龙战马中的佼佼者更是号称‘真龙’,相马人戏称它是白龙下凡。
白袍小将跨下这匹雪如龙,无论是从体型,相貌,毛色均是上上品。因其毛发洁白如玉,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玄青色,嘶吼如狼似虎,他的主人为它取名为“青玉虎”。
而马的主人,此时跨坐其身上的白袍小将,正是龙象铁骑的副将。官拜北幽前锋将军,北幽王次子刘凤年。
刘凤年催促着胯下的青玉虎,如疾风一般掠过队伍,很快便来到了先头部队。入眼的是一辆由四匹高大雄壮的雪如龙骏马拉乘的四轮马车。高椽顶盖,四面开窗,可遮阴避雨,亦可挡刀剑暗伤。车内端坐一男子,身穿藏青色宽袍华服,头戴高冠,面容白嫩,双剑眉,凤尾眼,高鼻梁。手持一把羽扇,腰间悬挂一柄名为“青湛”的古剑。如若江湖朝堂有那美男榜,此人定在前五之列。此人姓杨名乾,字破军,自号点燧居士。如今在北幽王手下,任龙象铁骑主将。可以说,这支闯入世人眼中的雄壮铁骑,是他一手调教而出。如今将将排入前十,对他来说却是很不满意。
“杨大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草原?”
“世子殿下莫急,不出一日,我们便可领略草原风光。”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在父王帐下的‘儒将’,刘凤年一开始也是很是瞧不上眼。在武力至强的北幽军伍,罕有儒将。突然来了这么一位,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推测,此人恐怕无法在北幽军伍立足。
事实上,一开始也确实也是如此。杨乾的到来可以说很不受欢迎,各方军伍势力纷纷打压欺辱,其中也包括刘凤年。可是这杨乾的确非同凡响,任你百般磨难,我自岿然不动。这杨乾带兵独树一帜,各种器械机具层出不穷,在几次军伍较量中,他所率的兵士均取得头名。慢慢的,他在北幽的名声传扬开来,很多将种兵王开始对他俯首贴耳。那些还想动歪脑筋的,想暗箭伤人者,在其师弟,那位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陈坤到来之后,也都偃旗息鼓。杨乾坐实了龙象铁骑的将军宝座,已然成为北幽新一代将领中最炙手可热之人。
从一开始的厌恶嫌弃,到如今的崇拜尊重。以刘凤年为首的一大波北幽青壮武将,已经折服于杨乾。刘凤梧更是被直接调入到其帐下,日夜为伴,学习相处。很难说,这样的举动到底是这位小世子自己的想法,还是那位一直冷眼旁观的北幽王的谋划。从宏观角度来说,北幽确实太缺少能排兵布阵的‘儒将’了。
“早先听父王说过,西凉草原雄浑壮阔。羊群骏马无数,骑兵矫健勇猛。这次我们来草原练兵,可要好好见识一番。”刘凤年年少轻狂。在他这个年纪,正是天地任我驰骋,谁也不服,谁也不怕。早就对西凉草原心生向往,或者说是对与西凉人作战心生向往。奈何草原人只会去蒙州边境骚扰,几乎不会来北幽。毕竟没有人愿意翻过一座座雪山,只为了去抢一些食盐和粮食。
“世子殿下不可有轻敌之心,这草原人,人人善于骑射,八岁孩童便可纵马狂奔,王爷说其矫健,却是事实。”杨乾轻摇羽扇,面露微笑,仿佛任何事他都会宠辱不惊。
刘凤年最是敬佩杨乾这一点,马背上拱手一揖,“子房受教了。”
“好了,好了,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和我客气了。”
想到之前自己对杨乾的一些做法,刘凤梧面露羞愧,“子房年少,初与杨大哥相识做了一些错事,越与杨大哥相处久了才知道杨大哥的厉害,还有我自己的无知。”
“哈哈,你小子如今这马屁功夫倒是见长。”听罢刘凤年的话,杨乾开心的笑起来,“世子殿下放心,无需王爷多言,你既然选择来我帐下,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子房在这里谢过杨大哥了,回去请你喝酒。”
“我可要贵州天客房的桂花酿啊!”
“没问题,我把我大哥寄过来的酒都送到您府上去。”
“好,先不说这些,你去队伍前面,可还记得我与你说的。”
“不曾忘记,派出探骑,五里内遇人而返,大军压上,围人练兵,不留活口。”
“去吧。”
刘凤年拱手告别,策马而去。
看着慢慢远去的刘凤年,杨乾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一句话,虎豹之子,虽未成年,已有食牛之气。能教育出这样的儿子,这北幽王确实野心不小。更何况这样的儿子他有两个。
再看白奉先这边。
白奉先已经封住那位‘不速之客’的周身穴道,使其再无还手之力。看着依旧跪在那里的男子,白奉先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偷听我二人谈话?”
听到白奉先问话,那男子扭了扭身子,抬起头,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面无血色,气息绵软,“这位英雄,小弟无意冒犯,藏匿于树冠是迫不得已。还请英雄救我性命!”那人话刚说完,竟是一口气未接上,一下子瘫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白奉先赶忙上前,把住脉搏。气象虚弱,毒气攻心,白奉先脸色阴沉下来,这人受伤不轻啊!何仇何恨,会下如此毒手。
叶心如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询问道,“白大哥,怎么回事?他,他死了吗?”
白奉先摇头道,“此人身受重伤,如果不赶紧救治,必死无疑。”
“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江湖仇杀,”白奉先抬起头,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很可能他的仇家已经追了过来,埋伏在附近。“江湖救急,我看此人也不像坏人,既然让我遇上了,定是要救他一救。”白奉先扶起那人,“心如,今晚我本来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
未等白奉先说完,叶心如秀指轻抵在白奉先唇间,“经过刚刚,我已经将一些事想的通透了,家仇难报,情意难舍,我叶心如愿意放弃家仇,与你厮守到老。”
“此话当真!”白奉先听了叶心如的话又惊又喜。
“嗯,”叶心如点头,表情庄重凄婉。
“此话无需多说,既然心如对我如此轻易,我又岂会让你成为不孝之人。那卧龙先生早有妙计,助你我复仇。不过这事稍后详谈,现在却是救人要紧。”
听罢白奉先的话,叶心如表情转为惊讶,她却是不知那诸葛流云与白奉先之间的交易。只是此时的确救人要紧。
白奉先扛起伤重男子,往马车走去,一块玉佩从男子怀里滑落而出。叶心如拾起玉佩,二人伴着火光细看,上面雕刻着三个字——花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