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诸葛流云院中回来,白奉先并未急着躺下休息。而是来到了书房,挑灯夜读。手中捧着的,是一本兵法书籍。自从被推选为荡寇军主帅,白奉先一直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对于武学对战,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但说到排兵布阵,攻城掠地,却没有什么经验和学识。正好趁着如今空下来时间,好好学习一番。这些书籍,都是拜托诸葛流云寻来的,白奉先迫不及待的开始学习起来。
书房门外,站着的两名贴身护卫,出身蒙州四大家族的蒙子凡、孙波图。
当看到不远处,拎着一坛酒晃晃悠悠走过来的温问情。孙波图和蒙子凡互相对望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在他们看来,白奉先一直以来,都在躲着这位有着“龙阳之癖”的四哥。但这位温将军,好似膏药一般,黏住了他们的主帅。
所以,当温问情站定在二人面前时,被拦了下来。
“你们两个兔、兔崽子,不、不想活了是不是!”
蒙子凡赔笑道,“温将军,主帅有过命令,他在书房读书时,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
孙波图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温将军,您要是有事,明天一早再说也不迟。”
温问情显然刚刚自己又喝了不少酒,这会已经有些上头,脸色酡红不说,身形也有些踉跄。最主要的是,她的口齿已经变得有些不利落起来。
“你、你们这两个家伙,难、难道,白连城没,没和你们说过吗?”
蒙子凡和孙波图一头雾水,只当是温问情喝多了,一直陪着笑脸。
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温问情眼眸微抬,瞥了眼正在赔笑的两人。
“有眼无珠的两个家伙,我、我可没包含在、在你们口中的任、任何人里。老子、老子现在是他白连城的人。你们可、可不能……”
温问情的话还未说完,书房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白奉先蹙着眉,一脸凝重的看着醉酒的温问情。
两侧的蒙子凡和孙波图还没有从温问情的话中回过神来,就听到白奉先开口说道。
“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们站岗了。”
“是。”
两人满心疑惑的告退。
一边向院外走,蒙子凡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却被眼前一幕震惊不已,只见温问情斜靠在白奉先身上,头抵着白奉先胸口。而白奉先,双手环抱着温问情的肩头。
“我滴个乖乖!!”
孙波图不解的看向一脸懵的蒙子凡,“你看见啥了?”
说着,孙波图也想要回头看,却被蒙子凡一把拉住,然后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别看了,主帅和将军的事,我们可管不着!”
书房门口处,温问情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就这样靠在白奉先胸口处。
“不进去吗?”
“怎么,你想干嘛?”
白奉先蹙了蹙眉,“你这是又喝了多少?”
“我一个人也无聊,一想到明天就要去北川,和你分开,心里难过,就又喝了一坛。”
“自己喝闷酒容易伤身。”
“所以我这不就找你来了!”
“我们还是先进书房,这个样子在这里,被别人看见,不太好吧。”
温问情从白奉先身上离开,抬着头,醉眼朦胧,“咱俩在一块,就这么让人见不得吗?”
“你如今身份还未公开,也只有几人知晓你女儿身的事实。咱们两个这样搂搂抱抱……”
白奉先话还没说完,温问情直接双臂环绕白奉先的脖子,双腿钳住其腰身,整个身子全都挂在白奉先身上。然后一口吻在了白奉先嘴上,封堵了他接下来的话。
只是温问情手中还拎着一坛酒,如此动作,直接将大半坛酒水,全都洒在了白奉先后背之上。
白奉先从一开始的呆愣,到被酒水淋身后惊醒。白奉先由守转攻,双手托住温问情的挺翘,转身走进屋去。
书房门被关上,又是一处春光无限。
同样的夜晚,在蒙州秦岭山脉,拒马城,却上演着一场充满血腥暴力的厮杀。
寒风飘雪,雪大如棉。
洋洋洒洒的雪花,漆黑如墨的夜晚,燃烧噼啪作响的火把。满地的血污浸泡着尸体,很快就又被风雪掩盖,不着痕迹。
一线天谷口外,杨乾同张饕并肩而立。经过两个多时辰的作战,固守拒马城的他们,终于又再次冲出一线天,到达了草原。
杨乾的两千龙象铁骑、三千青松步卒作为主力,外加张饕两千还具备作战能力的天狼布甲。总共七千兵力,在铺满整个一线天的尸山骸谷中,骑兵牵马,步兵踉跄。终于在付出惨重代价,攻占下了投石车基地。骑兵上了马,步兵在后,投石机调转方向,开始向谷口发起进攻。
看着遍地被盖上了一层薄雪壳的尸体,眺望远处,在风雪中,显得有些苍茫的草原。
原本应该在那里,驻扎百万人的营帐,如今已全无踪迹。西凉人只在这里留下了十万尸体,封堵一线天。在投石基地留下了五千人,谷口五千骑兵,总共一万守军。
其他人,全都不知所踪了。
林萧作为拒马城原本的守将,被留在了城池。突击队由张饕和杨乾带队。面对眼前的这一景象,他们二人也是满心疑惑,不明所以。
“能确定当时来的西凉人,真的有那么多吗?”
张饕知道杨乾如此发问是什么意思。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共事,张饕对杨乾的印象已大为改观。不然,单是杨乾如此怀疑的询问,不仅得不到张饕的回应,甚至还会引发一场决斗。
“这一点毋庸置疑,当时来的,是草原五大家族排名二、三的黄金家族耶斯戈,太阳后裔古尔古特。人数绝对不下一百五十万,就在我们前方五里处安营扎寨。当时旌旗漫天,营帐如云,骑兵似海。”
披着雪白狐裘大氅的杨乾看着如今已经只剩下皑皑白雪的远方,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牛踏前!”
“末将在!”
“令你率剩余残部,驻守一线天谷口。由外向内清理谷中尸体。后续我还会安排人过来,将人数给你补充到两万。记住,如若发现异常,点燃狼烟。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要给我死守住谷口。”
“得令!”
安排完这些,杨乾看向一旁张饕。
“我们现在要马上回拒马城,”
张饕忍不住追问道,“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杨乾没有开口,而是接过下属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张饕虽未得到回应,也看出了杨乾的急迫程度,紧跟着上了马。
二人一同到了投石基地,前面阻挡的尸山,无法快速骑马通过。杨乾二话不说,舍弃了马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又是一路踉跄而行,夜晚的风雪,几乎要了杨乾和张饕的半条命。
城防内,林萧彻夜难眠,一直在等。见到二人连夜回归,欣喜之余,也是一脸担忧。
屋中火炉燃燃,一扫外部清冷。杨乾和张饕各自落座,喝了一杯热茶。这才觉得身子缓过来了许多。
“怎么样,到谷口了?”
“到了,谷口外的西凉蛮子不知去向。”
林萧显然被张饕的回答说懵了。
“啥意思?”
张饕看了看杨乾,继续说道,“一百五十万西凉人,全都不知所踪。就在我们被西凉人用十万尸体困在拒马城的时候,一线天谷外的西凉人大军,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将军,可曾收到,其他地方遭受西凉人进攻的战报?”
林萧看向杨乾,“不曾,这秦岭山脉一路,就没有设置其他城池。也没有一条路可以通行,皆是高耸入云的冰封悬崖。”
忽然间,门外一名士兵,拎着一个被棉被包裹着的笼子走了进来。
“将军,黑鹰送到!”
杨乾见状,连忙起身。
“林将军,借纸笔一用。”
“好。”
林萧引着杨乾来到书案旁,将笔墨纸砚摆放好后,退到一旁,开始为杨乾研墨。
只见杨乾先是将一张四方纸,几番对折后,裁取了一条二指宽,两寸长的细条。随后又从笔架上,选取了狼毫细笔。蘸了蘸墨汁,开始在细纸条上书写起来。
不消片刻,放下笔,吹干纸上墨迹。小心翼翼的卷成纸卷,快步来到拎着鸟笼的士兵旁。
掀开棉被,一只三十多公分高,全身灰黑色细羽,铁钩嘴,乌金爪的猛禽站立其中。
杨乾让士兵取出黑羽鹰,将卷好的纸条放入到黑羽鹰脚上绑着的信筒里。
随即接过黑羽鹰,快步走到屋外。径直将黑羽鹰一扔,放飞出去,目光紧盯着在空中盘旋而飞的黑羽鹰。
趁着杨乾还在屋外,张饕忍不住凑到了林萧身边,开口询问道,“你有看清,他刚刚送出去的信上,写的是什么吗?”
林萧蹙了蹙眉,偷看他人信件内容,不是好事。可刚刚杨乾写字的时候,并未遮挡,显然也没打算隐瞒他们。
“他写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西凉人行踪,务必三日内回信’。”
“写给谁的?”
“这我哪知道?”林萧有些郁闷,“这得看那黑鹰飞到哪去。”
对于黑鹰,在蒙州边境土生土长的张饕并不陌生。这可是素来以耐力和速度着称的草原猛禽,说它们能飞过秦岭山脉,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