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延安侯唐胜宗搬迁新府邸,从五军都督府批了条子,借用200兵士用于搬家出力。这要是平时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况且还批了条子。
可是,这种时候唐胜宗是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二百兵士还没干活呢,李文忠就在唐府门口恭候多时了。
“唐兄别来无恙啊。”
李文忠一身国公常服就在中门直立立的等着唐胜宗,唐胜宗骑着高头大马,看到是李文忠,赶紧下马行礼。
“曹国公大驾,末将岂敢啊。”
说白了在李文忠这,唐胜宗这个延安侯还真的不够看,唐胜宗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糙汉,相反这个人打仗很讲计谋,为人也是较为圆滑。
看到李文忠在等自己,自己就知道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哈哈哈,你都是侯爷了,怎么还自称末将啊,这不合适啊。”
“将军,末将在将军这里就不是侯爷,就是帐下兵卒。”
李文忠看着唐胜宗不说话,唐胜宗也不敢抬头看李文忠,一时间唐府中门鸦雀无声。
“延安侯,军中素来传你是智勇过人,我看你不过如此。这个时候你看大兴土木,好不威风啊,这偌大的唐府装不下你了是嘛?还要在建造一处新府?”
此话一出,唐胜宗赶忙躬身行礼问道。
“末将愚昧,请大将军明示。”
要是李文忠不想管这个事,唐胜宗自然会有人收拾,不过都是淮西子弟,这个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不然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现在朝堂之上风波不断,你竟然还敢借兵给你搬府邸,你胯下的马也是军马司的马,而你私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骑了出来,你自己想想吧。”
这唐胜宗现在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李文忠的意思,赶忙开始将兵士全部收回军营,军马也立刻归还。
“大将军,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啊?”
唐胜宗知道,自己这么做还是远远不够的,不过自己现在早已是六神无主了,哪里还有主意啊。
“写折子,自我告发。”
唐胜宗一听,对啊,现在自己只有这一条出路了,只能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至于责罚,只要是不杀头,那都可以啊。
“大将军提醒的是,末将感激不尽。”
说着就拜了下去,李文忠也没有多停留,摆了摆手,坐上轿子走了。
“侯爷,这现在???”
门口都是家具、瓷器等等,都等着搬呢,这下都堵到门口了。
“现在什么现在,都给老子搬回去,从现在起都别打搅我,想活命的就在各自院子里乖乖的待着。”
唐胜宗当天写了折子,然后坐上轿子,规规矩矩的去宫里请罪。老朱一看都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看唐胜宗这个憨厚老实的样子,虽然知道也有装的成分,但最后还是从轻发落了。
令唐胜宗督办三线公路所用砖石物料,一个个堂堂的延安侯这就开始干上了采购的活,不过唐胜宗没有一句怨言,他本以为爵位是怎么都保不住了,没想到上位没有罚俸,没有削爵,这个结果那是皆大欢喜了。
出了一个唐胜宗,这些勋贵们都是瞧瞧的了,有的人沉不住压力,将这些年打仗截下来的战利品、金银细软都交了上来,朱元璋也是啥话都不说,知错就改那就是好勋贵,这几个之中就属曹震交的多了。
一边上交东西,一边哭诉这些年有负皇恩,说自己敛财那都是因为小时候太穷了,穷怕了... ...
经过这么一整,国库里多了小一千万两银子,然后勋贵们老实了。
这事情足足干了一个多月,三巨头也是将一些个喝兵血、吃空饷的军官名单呈给了老朱,这会百官正在和父子俩在奉天殿里商议。
“圣上,这些顽劣之辈不杀不足以平人心。”
“圣上,杀鸡儆猴,军法无情。”
“圣上...圣上...”
这里面叫的最欢的不是勋贵,不是武官,而是文官集团。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捋着山羊胡子,一身饱读圣人书的老学究们此刻面目狰狞的说着最冷血的话。
杀,都杀!!!
名单之上总计300余人,其中轻车都尉吴泽犯了军法十七条,罪一克扣兵士粮饷,罪二私贪阵亡抚恤,罪三与京军大营副将马连成勾结提拔亲信,罪四战时强抢民女之死... ...
这三百多人就在殿外齐刷刷的跪着,朱元璋虎目圆瞪,他知道军中素来有腌臜之事,可是克扣粮饷,喝兵血,糟蹋百姓这是自己不能忍的。
这些年仗打的多,粮饷给的也多,可是钱多了人的心就更黑了!
“呵呵,洪武初年的时候,卫所一个士兵每月饷银只有5钱银子,有的甚至都没有5钱,现在每个士兵的饷银是2两-3两,一年下来能有个30两银子。”
“这三十两银子是人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来的,你们这些人指挥着人家上去拼命,可是下来以后克扣饷银,贪墨袍泽抚恤!!!”
“那些死去的袍泽难道没有双亲供养嘛?难道没有妻儿存活嘛?这个钱你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拿的!!!”
“朕知道,远远不止殿外的那些人,大鱼都在你们这些人里,没有上下串通一气,底下的这些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几天有些人交出来了一些,求得自保,也有人各处奔走想出路,也有人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乐呵呵的。”
“你们真的安心嘛?”
“朕不知道你们是否安心,但是朕知道,朕很不安心,寝食难安,多少袍泽倒在了开国的最后一刻,他们没有看到这大明盛世,他们为了大明豁了自己的命,才有你们这些王侯将相,才有咱这个皇帝。”
老朱怒了,很少自称朕来说话的,殿外三百多人听得清清楚楚,殿内的文官也不敢在落井下石。
“徐达、李文忠、傅友德。”
“臣在。”
“差事咱给你们了,你们无须顾忌情面,不要觉得殿外跪着的那些人是往日出生入死的弟兄就网开一面,要是这样,对得起已经走了的弟兄们嘛,对得起这些弟兄的妻儿老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