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春恩车行驶的声音在夜晚响起来,里头的人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她不似从前那样娇媚的笑着,眼眸里乌黑的珠子微微波动着,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弘历坐在床边,没有说话,只垂着头看书。
持珠拨动的声音停住,白蕊姬也被送到了他的身旁。
所有太监一并退去,白蕊姬躺在床上,没有开口,转头看了看寝殿的外头,那已空无一人。
她坐起身,看着弘历的背影,喉头微动,唤道:“皇上……”
弘历将书放下,没有回头看她。
白蕊姬走下去,弯下膝盖向他行了一礼。
“跪下。”弘历冷冷开口。
白蕊姬抬头看了他一眼,望到他已洞察一切,又深不可测的眼神,她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随后屈膝,跪了下来。
“皇上,不知嫔妾做错了什么,让您这般动怒。”
弘历目露锋芒,言语间隐隐有些许寒意,冷笑道:“你不知?你做了些什么事,心里应当清清楚楚。”
白蕊姬的手微微攥紧,又向他叩首道:“嫔妾愚昧,还请皇上明言。”
弘历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什么东西都不能令他荡起波澜。
“你利用御赐之物,污蔑嫔妃,着实一副口蜜腹剑的做派。”
果然如此,不然就无法解释,在看到她受伤后的脸的一刹那间就移开了视线的他,怎么还会传她侍寝。
哪怕已有了隐隐的猜测,但弘历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心头一跳。
“皇上已经知道了吗。”白蕊姬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角,只是带了些苦涩。
可…弘历是怎么发现的?她咬了咬牙。
事到如今,难道她只能……
“你以为,朕只想说这个吗?”弘历再次淡漠开口,那声音里的不怒自威让面前的人微微一惊。
“嫔妾承认,自己诬陷娴嫔娘娘一事是自己所为。”白蕊姬再次抬起头 ,难得带了些许震惊,“可是,嫔妾…不知您所说的,还有些什么。”
太后曾告诫过她,弘历最是多疑,且不容背叛,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察觉后宫背后的勾连。
白蕊姬的手攥紧,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你若以为太后可以倚靠,便是愚蠢至极。”弘历冷淡道,“于她而言,你不过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白蕊姬咽了咽口水,但依旧不见惧意。
她这样的人,还怕什么呢?
弘历眯了眯眼,带着一丝看不透的笑意,他往后一靠:“你所求之物,朕能给最好的,只看你可否有这个资格。”
白蕊姬闭了闭眼,无论弘历是怎么知道这背后的事情的,如今,自己的生死已是掌握在他手中。一个帝王,绝对不会允许把一个不忠心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若还要走原来的路,那便是马上就要到头的一条死路,可如若现在转头,或许,还来得及。
她活在这世上,一直犹如风中飘着的浮萍,没有依靠,没有归宿,没有牵挂,既然如此,何妨一试。
“…皇上,”白蕊姬抬头与他对视,随即向他叩首,“嫔妾自知不可饶恕,可既然皇上愿意怜悯嫔妾,嫔妾自当奉献给您需要的一切。”
弘历移开了视线。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开口道,“起来。”
“从此以后,你的心,只能放在朕这里。而你的眼睛,只能盯着朕要你盯着的人。”
白蕊姬闭了闭眼,又马上睁开。
“嫔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