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如今在后宫,最受宠爱的当属是她,不仅是弘历,就连大多妃嫔也都爱与她交好。
日日欢乐之际,她也没忘了琅嬅让她要多多翻阅诗书。
“我能教给你的东西,总归是有限的。嬿婉,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就要学更多的东西。那些我教不了给你的,书里都有。你很聪明,一定会懂的。”
嬿婉一直记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每日除了侍奉弘历,与妃嫔们谈笑风生,余下的时间便一直读书写字。
而在她静心修炼之时,从前下的那盘棋也逐渐拉开了帷幕。
咸福宫总算传来了消息,海兰胎动不安,即将生产。那连连不断的痛叫声直搅的高曦月安宁不下来,她在大殿内徘徊不定,心急如焚:“这听着也太凄厉了,她生了多久了?”
她虽然抚养永璜多年,毕竟没有做过生身母亲,海兰叫的那般凄苦,她实在揪心害怕。倒不是多喜欢海兰,只是同为女人,难免会有些同情之心。
身为皇后,弘历不在场的时候,琅嬅总要过来的。一听到琅嬅来,第一个迎出去的便是高曦月,遥遥就伸出了手与她相握。
“海贵人如何?”琅嬅看她一脸揪心,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抚了两句才问道。
“刘太医说一切都好,只是常有的生子之痛,不必过多担心。”
琅嬅点了点头,又看她心里不安,便哄了她进殿内,让她不必挂心。她赶来咸福宫,除了是该有的分寸,更多的始终是为了高曦月,不愿叫她惊慌失措。
嬿婉一步未出,只叫了澜翠出去探消息,自己带着春蝉一同练字,另外吩咐了王蟾在殿外候着。
日出日落,澜翠急步赶了回来。“主儿,海贵人生了!”
“嗯,”嬿婉点了点头,平淡又仿佛若有若无地笑了,“是阿哥还是公主?”
“是位阿哥,是六阿哥呢。”澜翠面上有隐隐的不服,春婵和王蟾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嬿婉:“主儿,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嬿婉将笔搁下,起身道:“自然要去,我们赶到的时候,皇上想必也刚好到。”
咸福宫偏殿内一片灯火通明,叶心乐的不可开交,抱着孩子给海兰细细地瞧。
“果然是阿哥,是阿哥!”海兰笑个不停,难掩得意之色,“皇上呢,皇上来了没有?”
“皇上肯定在路上了,主儿先歇会儿吧!”
海兰的神色有一瞬的黯然:“同是生养,可我听说皇后娘娘每次生育,皇上都在一旁等候着,就连仪嫔娘娘也是,居然到了我这,皇上就不来了。”可很快,她又振作起来:“等我再得更多的宠爱时,下一次生育,皇上一定会等着我的。”
“主儿说的是!”叶心乐不可支。
海兰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道:“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来了?叶心,你去把六阿哥抱过去,给皇后和贵妃好好看看!”
叶心洋洋自得地应下,抱着孩子昂着胸膛地往外走了。
弘历与嬿婉是同时赶来的,见弘历面上毫无波澜不见喜色,嬿婉也没有多言,只是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路小跑进去。
“是六阿哥……”弘历的声音不悲不喜亦不轻不重,看不出他的思绪。
“皇上,可要现在赐名?还是等内务府拟几个好字?”高曦月见琅嬅和嬿婉都沉默着没有出声,开口问道。
弘历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六阿哥,赐名永琪。‘琪’是美玉之意,珍贵非常。”
海兰正被叶心喂着参汤,听得消息传来,弘历将六阿哥赐名为“永琪”,当即便笑的合不拢嘴。“真是好字!”海兰道,“只是比不过二阿哥的‘琏’字贵重。”
叶心安慰道:“大阿哥和四阿哥,五阿哥的名字,不都比不过二阿哥的字么?二阿哥毕竟是嫡子,自然不同凡响,主儿不要多想。”
海兰也只得作罢,点了点头,立时又问道:“那我呢?我是不是升为嫔位了?有没有给封号?”
叶心正要说还不清楚,就见得赵允进来,他不将海兰和叶心的期盼之色放入眼底,只是屈膝一跪,随后淡淡道:“奉皇上口谕,海贵人珂里叶特氏,戕害龙嗣,心术不正,即日起,降为答应,迁居交芦馆。但因生育六阿哥有功,不必禁足,但永不许侍寝,永不许抚养六阿哥。”
海兰瞳孔一缩,全然不顾自己刚刚生产完,当即就奔下了床榻,指着赵允颤抖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你假冒皇上圣旨,这是死罪啊!我……我要见皇上!”
赵允头也不抬,只是后退一步,面色不改:“奴才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绝不敢违背皇上心意,倒是海贵人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应当清楚才是。”
叶心一把扶住腿软的海兰,看她面色苍白,只得愤愤道:“赵允公公,您是皇上身边的人,一定皇上为什么如此处罚我们主儿,您快说吧!”
赵允叹了口气,一摊手道:“四阿哥为什么染病,赵嬷嬷为何身亡,这一切,海答应您自个儿难道几个月就忘全了么?”
海兰抖若筛糠,魏嬿婉不是说弘历想把四阿哥交与自己吗,怎么变成自己毒害四阿哥了,弘历是怎么发现的,她竟然全然不知?!而且,赵嬷嬷之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一下栽倒在地,却仍旧不服道:“我一向不争不抢,皇上是最清楚的,我是冤枉的!我可以发誓!”
“张口就来的发誓,又能有多少重量?”
琅嬅缓步踏入殿内,冷冷盯着地上的海兰。
赵允赶紧向她行礼,琅嬅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皇上回养心殿了,你快些去伺候着。”
“……皇后?”海兰死死盯着琅嬅,“难不成,和你有关系?”
琅嬅眯了眯眼,冷笑一声:“珂里叶特海兰,你的心肠究竟是有多恶毒肮脏,才会专挑幼子下手?你活了这么久,害了多少个孩子,你自己还记得吗?”
海兰仿佛抖了一抖,又寒声道:“皇后,你这样信口雌黄,到底有何目的?”
琅嬅上前一步,眼眸忽闪着寒光,就这样对视着,忽地扬起手来,朝着海兰面上狠狠扇去一掌!
“皇后娘娘!你怎敢随意责打妃嫔?!”叶心大叫一声,连忙护住此时已是怒意满面的海兰。
“来人,”琅嬅的瞳孔骤然收紧,厉声道,“把她拖出去,跪在外面,没我的旨意,不许叫她进来。”
叶心百般不愿,却只能被生生拖拽出去。此时殿内,唯余二人相立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