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弘历与傅恒庭澈二人的谈话,便以两人同去金川战事落下了帷幕。他本想着庭澈与璟玹新婚,不愿叫他这样快就离家,而庭澈却主动接下。
弘历本要劝他,却见庭澈温润笑着:“这也是公主的意思。”
此话一出,弘历与傅恒也不再多说,庭澈便在次日跟随着傅恒一同前去战线。
金川战事胶着,后宫便是能安慰弘历的绝佳之地。咸福宫终日喜气洋洋,各式各样的人来送的礼,连库房都快堆不下。
曦月轻轻摸着肚子,忍不住笑着猜测:“这会是九阿哥,还是五公主呢?”
嬿婉凑在她肚子上细细听着,虽然听不见什么动静,但总是乐的开怀:“照妹妹看呀,贵妃姐姐有了大阿哥,此胎是个公主就刚刚好了,儿女双全,女儿又贴心,那福气真是拿什么来换都不行。”
永璜亦在一旁笑的如沐春风:“若是弟弟,儿子就悉心教他策马射箭,若是个妹妹,儿子就陪着她读书知礼。”
琅嬅在一旁静静望着这片喜乐融融,心头早已像被绵绵春风吹过一般柔软温和。
弘历来看曦月时,她正倚靠在和熙的日光下,闭目养神。
“在想什么?”他笑着走上前去,拦住了高曦月要行礼的动作,和她一起坐回榻上。
曦月虽已年至三十,可依旧面容姣好,粉色衣裳穿在身上只衬得她愈加清新脱俗。
“可有身子不适?”弘历说着,用指尖勾了勾她的肚子,“朕想着齐太医一人不够,派了包太医一同为你安胎。”
曦月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嗔道:“哪有那么娇气了,臣妾好着呢,没什么不舒服。”
“你这胎是头胎,总要小心些。”弘历说着。不过如今宫中有歹心之人皆都各有惩处,想来也掀不起什么波浪了。
若非高曦月有孕,不想让宫中见血,又有永璂的缘故,他也不会对青樱这般轻拿轻放。
此时尚在禁足的青樱正推拒着太医开的药。
“冯太医,你说实话,我真的有病?我分明正好好站着。”青樱怒道。
冯太医低头拱手:“如贵人的病,不在身,而在心。须得静静休养。”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这都是皇上的旨意。”
容佩冷哼一声:“皇上待我们主儿一向情深,现在屡屡如此,保不齐是听了什么奸人的挑唆。”
冯太医无心搭理,他不过是照吩咐办事,至于青樱主仆二人说的,他全不在意。
就这样足足过了一个月,青樱才终于被放过,可以出延禧宫透透气。她难得良心发现,觉得该去咸福宫探望有孕的高曦月。不过刚进门,就听得里面细细的动静。
“听说皇上有心处理了玉氏,连来往京中商路都快断的一干二净了。”曦月叹了口气,“玉氏出了那样一个新王,又送进来一个玉答应,的确是罪责难逃,只是玉氏衰败,苦的也只会是那里的平民百姓。”许是有孕在身,她不免多愁善感,想到那还有和她一样的女人,还有孩子们,她就感伤。
“皇上的旨意,咱们没什么能说的,”琅嬅笑了笑,递给她一杯热奶茶,“以后这些朝堂上的事,你也少在后宫里提起来。皇上宠爱你自然不怪罪你,但若是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对你不利。”
曦月抿了抿唇,也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青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后退两步离开了咸福宫正殿门前,容佩奇道:“主儿怎么了?咱们不进去探望么?”
“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青樱越走越快,仿佛痛快地呼出一口气来,“容佩,咱们得联系上阿玛。他养好身子后,久未有事做,总得让他有个机会在皇上跟前露面的。”
两日后下朝之时,那尔布便主动叫住了高斌,两人互相客气地行了一礼,又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还是那尔布先笑了起来:“贵妃娘娘一朝有孕,皇上一定开心的不得了,难怪对高大人都更加青睐有加。”
高斌应和般笑了,又谦虚摆手,不想在他面前多说什么关于女儿的事。
“话说回来,皇上前些日子处置玉氏,可谓是毫无情面可言。新王说杀就杀,如今再扶持了一个上位,却是摇摇欲坠,毫无用处,正是危急之时,皇上又断了玉氏商路,看来是要让玉氏自取灭亡了。”那尔布仿佛叹息似的,摇了摇头。
高斌一时未多想,皱眉道:“玉氏虽然犯下大错,但总归对大清有过功劳,皇上此举虽虽是情理之中,但……”
那尔布道:“但太过无情?”
高斌住了口,不再往下说,只是笑着道:“那尔布大人若是这样想来,大可以在皇上下旨前为玉氏求情,这个时候才说,倒是没有用了。”
那尔布连连拱手:“皇上那时正在气头上,有谁敢劝呢。倒是皇上现在已息怒,玉答应也以贵人的位分下葬,或许是皇上心中也曾感念玉答应所出的两位阿哥。若是此时有人可怜玉氏之心,再向皇上求情,给了皇上足够的台阶下,皇上说不准还会犒劳呢。”
高斌哈哈一笑:“那尔布大人看的果真透彻啊。”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尔布笑意更深:“臣近日得了一幅画,想送与高斌大人,还望大人收下。”
说笑间,两人慢慢走远。
延禧宫的青樱正心头鼓动,两天两夜没有安睡,就盼着那尔布能挑唆高斌成功,让弘历恼羞成怒,从而迁怒于高曦月。她一定要让他的心回到从前那样,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