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姬和意欢本就话语投机,此刻都有了孩子,更是日日黏在一起说话,连意欢都对弘历少了些心心念念的关注。
嬿婉正自己亲自绣着给璟妤和永琛的两件婴儿衣裳的时候,两人便一起来了永寿宫。
“你们要是再不来找我说话,我都以为两位姐姐顾不上我了呢。”嬿婉盈盈一笑,几人也不行虚礼,都自顾自坐到榻上。
蕊姬打趣她:“哪能忘了你呢,忘了谁也不可能把你忘了。嬿婉,若要往大了说,你可是我的恩人呢。”
嬿婉“呀”了一声,连连摆手:“什么恩人呐,妹妹也不是圣人,不可能谁都愿意施以援手的,还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好姐姐嘛。”
意欢捂着绢子看着两人,不禁偷笑,又轻声道:“话说回来,嬿婉你入宫也许久了,皇上又疼你,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呢?”
嬿婉笑了笑,也不大太在意:“说明我的孩儿还在努力修着和我的母子或母女缘分呢,我没什么能做的,只能耐着性子等他啦!”左右,她的荣宠和地位也不用靠着孩子来巩固。虽然她是想要孩子的,深宫里谁不想呢?只是有些事,明知是自己的软肋,便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想一想念一念。
看着嬿婉云淡风轻,蕊姬却是替她心急:“还是要想些法子的,这宫里的新人也越来越多,今日蒙古巴林部的颖贵人也要入宫来了呢。”
嬿婉正望着从窗棂里隐约可见的庭院里,晴光如丝般投洒在花丛里,仿佛可以嗅到阳光与鲜花清新怡人的味道。
“不必心急,一个新人,难道还真能越过我去了么。”嬿婉从不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忧焦虑,她有足够的资本与自信,知道自己怎么做可以把握住弘历的心,何须担心一些还未打过照面的人。
说罢,嬿婉拂一拂柔软的衣裙,笑着站起来道:“妹妹到时候要练昆曲了,姐姐们可要作陪?”
“自然,嬿婉妹妹唱起昆曲,可谓是如听仙乐耳暂明,”意欢笑的舒然,轻轻起身,“这样的好事,我岂有不依之理?”
蕊姬也跟着道:“如今御花园的花开的最好,不妨咱们便去御花园,瞧着花听着曲,想想便妙!”
三人便说说笑笑地一同去了。
春雨滋透了御花园里的花红柳绿,林菁野气香,直叫人美的移不开目光。蝴蝶纷飞在花丛里,有团扇一下一下扑在身上,激的蝴蝶愈飞愈远。
“嘿,我来之前,父王一直和我说宫里不比草原,十分无趣,让我要早日适应,可我不觉得的呀,我瞧着宫里好玩极了。”湄若晃头一笑,又一惊一乍地摘起花来。
“小主儿,您小心别摔着。”小宫女忙忙地守在她身边。
“哎呀,怕什么,难不成我还会摔了?”湄若不以为意,笑着追着蝴蝶往前跑。
彼时嬿婉身着戏服,正随着戏班子,一颦一笑,悠扬婉转唱着曲子,青裙玉面,叫人看一眼便陶醉。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她的歌喉是独有的清扬,每每唱起都仿佛余音绕梁,芳音何更妙,清月共婵娟。
湄若隐约听着这动人歌喉,不禁屏息凝神起来,一边又凑近了去听。
“是谁在唱歌?这是什么歌?”她回头问身后追着她跑的已经大汗淋漓的小宫女。
“奴婢也不知……皇上前些日子好像召了戏班子,兴许是有娘娘在听曲呢。”
湄若好奇起来,当即便领着她往前走。而那宫女也总算认清了来人,连忙拉住了湄若不叫她上前去。
“你拦着我干什么?”湄若不满道。
小宫女面露难色:“主儿,在唱昆曲的,是令嫔娘娘,旁边坐着的是舒嫔娘娘和玫嫔娘娘,咱们万不可上前叨扰。”
“嫔?”湄若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也不是个多高的位子,我还要怕她们吗?”
小宫女忙道:“令嫔娘娘这些日子喜爱昆曲,偶尔会在御花园里练,主儿,若是扰了令嫔娘娘不开心,皇上可是要怪罪的,您才刚入宫,可不能吃罪了令嫔娘娘。”
湄若登时柳眉倒竖,哼一声道:“皇上怪罪?开什么玩笑,我出身巴林部,皇上怎敢怪罪我?”说完她一扭头,看着不远处台上正沉浸于昆曲的嬿婉,恨恨道,“唱这些狐媚曲子争宠,怪不得能爬到嫔这个位子。等我越过她后,就不许任何人在御花园里唱这些曲子!”
不得宠的新人,纵使再怎么自诩清高,也改变不了满宫上下见人下菜碟的性子。
拉不下脸来求宠的二位蒙古嫔妃,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冷清中,任由弘历日日金尊玉贵地捧着嬿婉。
弘历心中最明白嬿婉的好处,而嬿婉,亦明白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远嫁风波时,你知道朕心中偏袒皇后和璟玹璟瑟,便主动向朕提起,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给朕一个护住她们的台阶下。准噶尔内乱时,你不敢妄议政事,又担心朕为了战事伤了身子,便日日亲自做了清淡的小食让人送进来。”弘历轻声说着,又执过嬿婉的手轻轻拍着,“嬿婉,你着实是朕的知心人。”
嬿婉知他一时入了心,便也跟着伏到他膝盖上,含了一抹浅柔的笑意,清婉道:“嬿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可到头来,也只能为皇上做这样微不足道的事,皇上您能够记得,都已经是嬿婉的福气了。”
弘历笑着,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而嬿婉亦在他腿上靠着,眼睛望着他一袭龙袍上严密缝制的龙纹,密密的像是将她也嵌入了其中,嬿婉有些出神。
这个人是真心疼爱她的,不论那点真心有多少,至少足够让她一世荣华了。
她的眼睛一闭一睁,很快扫清了心中纷乱的思绪,想清楚了自己接下来的路。于是很快直起身来,有些委屈道:“可是,臣妾还想为皇上做更多。”
弘历捏了捏她的脸,纵容般问道:“你想为朕做什么?”
嬿婉一笑百媚生,柔柔地看着他:“臣妾想为皇上绵延皇嗣,皇上,您多疼疼臣妾吧。”
纵然他见过这样多的女子,也未见过这样在怀中撒着娇口中却直言着野心的模样,于是他笑意更深,将她揽在怀里,问道:“你说话这样直接,不怕朕多疑么?”
嬿婉丝毫不惧,反而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嫣然一笑:“皇上为什么要疑心臣妾?臣妾这个人都是皇上的,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您呀。”嬿婉陪在皇上多年,皇上还不知晓嬿婉心意么?”
弘历深深注视着她,终于也长叹了一口气:“嬿婉,宫中嫔妃接连有孕,但你一直未曾传来喜事,朕心中也深感遗憾。往后,朕会让太医院为你精心配置坐胎药,为你调养身子。嬿婉,你与旁人终归不一样。”
“皇上待嬿婉真好。”她靠在了他胸前,终于在自己的一片柔情蜜意下,得到他恍若深情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