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蜈蚣胡同
采薇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乔离离带着采芹采薇,采荇采芑和十几个家丁护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定国公府。
一行人先去了霓裳阁,又去了珍宝斋,这还是乔离离重生后第一次来到铺子里,例行看了看账本,检查了一下库房,和掌柜的有交代了点要紧的事,没耽搁太多时间就离开了。
然后,她去了回春堂,这是娘亲去世后她开的医馆,娘亲的病一直都没有查出真正的病因,她耿耿于怀是自己认识的医生太少,就开了这个医馆,到处找医术高超的人来坐堂看诊,遇到珍稀的药材不论多贵都要拿下来。
怕将来自己的家人再出现娘亲那种情况。
回春堂也一切正常,掌柜的的把白俊喆还的一万两银票给了乔离离。
乔离离想了想,还是拿着了,药铺里并不需要大量的现银周转。
三个掌柜的以前一月怎么也要见两次小主子的,这次距离上次见也不过是十几天的时间,怎么就觉得小主子忽然间长大了,是因为白俊喆那个糟心玩意让她伤心了吗?
三个人暗戳戳的在心里给白俊喆记了一笔,发狠寻机会定要教训他一番。
这三个铺子都在皇城大街,一走一过都看过了,最后马车到了白府宅子所在的蜈蚣胡同。
乔离离从蜈蚣胡同口下了车,只带了采薇和采芹进了胡同。
在这个春意融融,满城飞花的午后,春风却只在胡同口打了个转,就吹走去了别处,如此,胡同里,石板缝里本该疯长得的野草,都是羸弱稀疏的,乔离离走进这个胡同,背脊就生了丝丝的寒意。
这寒意随着越靠近白府的大门,愈发的深重,随着采芹打开门锁,推开白府的大门,这冷意倏的就蹿入了骨髓。
乔离离站在白府的大门口,这就是前世困了她七年的牢笼,前两年她在这个府里,被欺骗,被愚弄,国公府嫡女的尊严被白俊喆楼心月和白氏母女踩在脚下,她却心甘情愿的拿出大把的银子供他们使用,以至于最后,把整个定国公府拉入深渊。
重生回来这些天,她夜夜都是噩梦,梦见她还是在那个困了她五年的暗牢,被白俊喆和楼心月对她针扎,鞭打,烙灼,割肉,她饿得要生吞老鼠,最后被削手,断足,割舌,剜眼而死。
她知道,她必须在清醒时来打碎这个牢笼,否则,她夜夜都无法逃脱那锥心刺骨让人疯狂的折磨。
乔离离下定决心,抬脚迈进白府的大门。
慢慢的行走在这偌大的白府,本应该是熟悉的地方,事实上却是有些陌生的,毕竟她被关在暗牢里五年,是不知道白府的变化的,而此时的白府,还是她没嫁进门是那个破落的,到处都需要修葺的白府。
和她隔着七八年的岁月。
前世,在她嫁入白府之前,她曾拿出数万两银子给白俊喆,让他把白府修葺一新。
所以,她嫁进白府时,整个白府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
屋上七彩琉璃瓦闪闪耀目,脊上汉白玉瑞兽各自凶猛。
抄手游廊,小桥流水,假山是太湖石,锦麟是五色鱼,牡丹是洛阳的葛巾紫和玉版白,梅树是金陵二十年老根的黄金腊和落霞红。
看着现在这破败的白府,连主院的墙皮都是斑驳的,乔离离暗暗心疼她的两万八千两银子,还是草率了,估高了。
她现在要去找暗牢的位置,在她嫁入白府之后,并不记得白府曾经修建过,那暗牢应该是早就存在的,否则也不会定国公府一出事,就立刻修一个暗牢把她关起来,凭她的感官,也知道那不是新建的。
离主院最远的院子,是她嫁过来之后住了两年的地方,目前,这个院落荒草丛生,门上的锁都是锈迹,看起来很久都没人进去过了。
自从白侯爷死后,这个府里的姨娘要么死了要么被白氏发卖了,很多院子都锁了起来,以前不懂为何白侯爷那么好色的人,娶了无数个小妾,怎么就没有庶子庶女呢,现在明白了,有白氏这样一个蛇蝎女人,她怎么会留着别的女人生出孩子呢。
她站在这个院子前端详了一阵子,暗牢不是在这里,她记得杖毙何嬷嬷的时候,白俊喆把她从暗牢里拎出来过,何嬷嬷是在她住的这个院子里杖毙的,她陪嫁来的那些下人都被关在这个院子里,她记得她被头晕目眩的拎着走了有一会儿,才来到这里。
按着前世的这段记忆,她一路走走停停,经过了好几个荒废的院落,都不觉得是暗牢的位置所在。然后就到了一处不久前似乎有人居住的院子,这个院子是白俊喆未出征时居住的院落,因为靠着花园近,景致非常好,离着白俊喆的书房也不远,所以,后来翻新后给了楼心月住。
那时,白俊喆说楼心月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要给恩人一个好居所,这院子修葺得比她住的院子都精致,各种家具摆件极其奢华,都是花的她的银子。
前世的她居然就信了,每次见楼心月都是客客气气,心里都是感恩之情,有好东西都会给她送去一份,那时的楼心月看到她被愚弄的蠢样子,做梦都会笑醒吧。
当着她的面是救命恩人,不冷不热,背过她的身,两人如恩爱夫妻,甜甜蜜蜜,用在战场上受了伤的借口,把她一个人扔在偏僻的院子里两年,不闻不问。
为着白俊喆的一句,“离离,对不起,等我好了,一定会给你一个孩子。”她不惜重金,遍寻天下名医,回春堂搜罗到的珍稀药材,流水一样的送到他的面前,给他补养身体。
事实上呢,她被关在暗牢里时,楼心月来逼问她,一边用鞭子抽她一边说:“姐姐那些补药的效果可是真好啊,我的身子都养得能生孩子了呢。”
楼心月出身青楼,她的身子早就被老鸨用药弄坏了,那样破败的身子,她都能给补得可以生孩子了,她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看着这个院子,她忽然感觉有些不适,转身弯腰干呕了几下,吓得采芹和采薇赶紧给她捶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采芹胆子小,这空无一人的院落,让她心里毛毛的,“别是,别是被什么给冲撞了吧。”
用帕子给她拭干净嘴角,两个丫头不容分说的把她拉离了那个院落门口。
挨着的就是白俊喆的书房了,说是书房,其实也是有起居室,可以歇息的。
嫁进侯府的前两年,他就借口身体有恙夜夜宿在书房,其实是近水楼台,夜夜他都是去楼心月的院子,两个人如夫妻一般生活,有白家母女给他们打掩护,有满府的下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单只瞒着她这个住在最边远院落里的正妻。
乔离离在院门口感受了一下,不是这里,她定了定神,又回到了楼心月住过那个的院子,如果她感觉没错的话,那天白俊喆就是拎着她从这个门出去的。
当时她虽然被囚不久,但是一直没怎么吃饭,浑浑噩噩,瘦弱不堪,被他倒提着,模模糊糊看到了门口有一棵粗大的树,白府的所有院子,只有这个院子门口有一棵长了差不多百年的水杉。
从这里到她住的院子,行走的时间也对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