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争论了老半天谁更高尚，沈行突然换了话题：“刘悦川，你好像更亲人了。”
    “???这词不是形容动物的吗。”刘悦川换上台湾腔：“沈行你现在骂人可真够高级耶，没点歹毒的辛思，都听不懂呢。”
    她拿腔拿调地说完，两人都笑了。
    “之前吧，就是咱们认识的头几年，总觉得和你有壁。”沈行回忆过往，“不管我和你说什么，你都挺冷淡的，好我们之间有道看不见的屏障，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捂不热你的心。
    我那时候觉得你这个人可真不好相处了呀，我一腔热情喂了狗。”
    刘悦川想起自己刚进大学那会，木讷得要命，不会和人聊天，也不会打扮，除了学习，她好像什么也不会。舍友们谈起朋友，家人和童年趣事，她只能艳羡地听着，对于她们的示好，她能诚惶诚恐地说一句谢谢，其他的什么也拿不出来了。
    因为她真的什么也没有。
    要不说沈行够朋友呢，不用刘悦川为自己辩解，她已经为她辩护：“现在想想，那时我真的无知又傲慢。你能和我们说什么呢，你能平安长大，顺利和我们遇见，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她本就是心软的人，看见陌生人遭遇不幸都会落泪，何况刘悦川是她朋友。
    刘悦川不想她难过，故意岔开话题，“你知道我阅读理解很差，你想说什么，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沈行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故意逗她：“我的意思是，你要多和人交流，别因为过去封闭自己。你不知道，你的过去其实是大杀器，要是有人不想和你做朋友，你就卖惨，告诉她你是怎么长大的。”
    刘悦川没想到自己的过往还能这么用，和沈行确定：“真的？”
    “当然是假的。别轻易告诉别人你的痛苦。很多人不会心疼你，只会利用你的痛苦攻击你。”沈行开完玩笑，认真起来：
    “我本来还担心你不适应新环境，会被欺负。现在看起来，无忧乡挺养人嘛，你真的开朗不少。
    我话多，你听我的。你趁这个机会，试着敞开心扉，多和其他人聊聊自己的感受。——你不要说你不喜欢，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
    你不要觉得自己的感受不重要。你很重要，你的感受也重要，你不要一直忍耐，什么负面情绪都自己消化。你学过的，我们女孩子不能受气，会乳腺增生的。
    我说真的，你已经长大了，你周围不全是坏人，你得让那个总被欺负的小女孩感受爱。
    ——试试看嘛，又不会损失什么。如果真不喜欢，以后不做就是了。”
    “……聊什么。”刘悦川踢一下石子，“我的人生除了学习就是工作，都很无趣。”
    沈行想了想，举例说：“你之前不是说过我酒窝好看，对吧。然后我告诉你，这其实是个伤疤，是医生有意处理成这样。所以，你可以选一个对方身上你好奇的部分，夸几句，就能聊起来了。”
    刘悦川抓抓头发：“……我昨晚，夸过一个人。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谁会不喜欢听夸奖。”沈行不解：“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一下。”
    “我，夸他屁股翘。”虽然是胡说八道的。刘悦川心想。
    沈行大惊：“你，不是和大扬分手了吗，还联系呢？”
    这位大扬是刘悦川前男友，那个送她奢侈品包包的富二代。
    “我们没在一起了啊。”刘悦川最近接触的‘大杨’只有杨千舸，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前男友。她解释：“不，不是他。”
    “哦，原来是女孩子。”沈行懂了：“可能是那个姑娘觉得自己的屁股练得不够好，你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或者她恐同，以为你是姬佬。
    哎呀，你不要一下就聊这么私人的位置，很像x骚扰啦。你别聊下肢，先聊脸和躯干部分。”
    “怎么会x骚扰呢。”刘悦川觉得自己冤枉，“不就是臀肌三兄弟，梨状肌，股方肌之类的，谁都有的。”
    “你能不能有点人文关怀，那是人身上长的肉，人家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很珍贵的——”
    电话那边突然有人喊沈行开会，沈行快速总结：
    “总之，你听我的没错啦。——对了，你要觉得状态不错，给马蜂发给消息，他挺关心你的，前几天还和我打听你来着。”
    给老师汇报工作是很平常的事，刘悦川做起来倒没什么压力。
    她琢磨了一会，从杨千舸朋友圈里偷了几张照片。照片是‘绿化带事件’那天的宵夜的照片，拍的是超大的海螺，牡蛎和虾。
    刘悦川给老师发信息：老师，请你吃。
    老师很快回复她：。。。。。。滚蛋。
    下一秒，冯主任打来了电话：“你，挺好的。”
    刘悦川：“挺好的，手很久没痒了。”
    冯主任：“想回来吗？”
    刘悦川：“先不回去了，担心会复发。”
    冯主任：“……也行。医院今年没多余的编制，你三师兄还是合同工。”
    刘悦川一愣，“啊,我拿到编制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句国骂。冯主任说：“你给我显摆来了是吧。……行，你过得好就行。想回来了跟我说。”他补充道：“什么时候都能说。”
    刘悦川心中一暖，笑着说：“知道了，谢谢老师。”
    冯主任有些害羞，假装烦躁：“——少来这套。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要下班了。”
    “您有事？”刘悦川记得，她老师是有名的‘你只付了老子上班的钱，下班后少找我’。
    “不是，你这小孩懂不懂规矩。”冯主任和刘悦川讲道理：“我是男老师，你是女学生，咱俩得避嫌，知道吧，下班后别联系了。你没发现，以前我下班以后找你，都是让你师兄通知你的。”
    刘悦川惊讶：“啊，我还以为你怕让我上夜班太招恨，才找师兄顶包。”
    “……我那是想撮合你们！你就是块木头啊，没看出你师兄对你有意思吗？唉，算了算了，不说了，我挂电话了。……对了，刘悦川，不忙的时候发几张照片，让我们知道你过得挺好。”挂电话前，他又叮嘱：“——照片你发朋友圈就行，不要发给我，我不想让你师母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