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杨千舸高兴坏了。他像喝了一瓶白酒,整个人晕乎乎的,脸上有种不真切的喜悦。
杨千舸的车上午借给赵小军开了,他伸出手:“赵小军,我车钥匙呢,快给我!”
他催得很急,好像赵小军敢慢一步,他就骑赵小军走。
刘悦川约杨千舸在村口集合。
杨千舸没急着赴约,先去了姑姑的理发店。
车还没停稳,他便跳下车,冲进店里,对姑姑说:“快快快,给我做个帅气的发型!”
姑姑看着他的板寸,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中午喝酒了?喝酒你还敢开车,是不是不想活了!”
杨千舸这时才意识到,以自己头发的长度,做造型是有些困难,只能退一步,“您给我洗个头吧,洗个帅一点。”
“你发烧了?”姑姑摸他脑袋,“要不去小刘大夫那里拿点药。”
杨千舸现在听不得刘悦川的名字,姑姑才说起‘小刘’,他嘴角差点咧到耳朵后。
姑姑在他这傻样里发现端倪,追问说:“是不是,你和小刘有进展了!”
不等杨千舸说话,姑父已经打电话过来,“老婆,出大事了!小刘大夫的朋友从帝都来咱们这,小刘大夫约咱家大杨一起去接人!”
姑姑也开心起来。
“别管你那破头发了。”她随手找了块手帕塞杨千舸手里:
“你那几根毛,擦一下算洗头了。
赶快,你跟我回家,好好打扮,可不能给小刘大夫丢人。”
在杨千舸同志朴素的认知里,‘打扮’等于‘隆重’,于是翻出自己唯一一套西装。——这套西装是姑姑给他准备用来喝喜酒的,上次去市里领奖也是这套。
等姑姑给他搭配好一套阳光帅气又显身材的衣服,回头一看,自己好大侄已经板正地穿好西装,还打了条土气的红色宽领带,好好一个小伙子瞬间变成老阿叔,特别提辈分。
“你是不是有病!”
姑姑气得用袜子抽他:“这条领带不是你老姑夫结婚时那条吗,丑得要死,我不是都给扔了,你们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咱们家不允许出现这种丑东西!”
姑姑能成为网红是有原因,审美确实在线。她让杨千舸穿深灰蓝的连帽卫衣和黑色工装裤,又配了一双黑色靴子,很衬杨千舸气场。
她忙着用毛巾给杨千舸头发抛光,抽空问:“对了,小刘大夫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杨千舸正在系鞋带,闻言一愣,“没,没问。”
他被刘悦川的邀请乐傻了,哪顾得上别的问题。
姑姑用毛巾甩一下他的头发,“没事,就咱们大杨的脸和身段,什么场子都撑得住。”
等杨千舸赶到村口,刘悦川已经到了,正坐在小摩托上无聊地玩手机。
她没刻意打扮,还是早晨的衬衫和西装裤,脚上依旧是那双运动鞋,都是穿了很久的样子。
杨千舸立即忘了打听她朋友的性别,给她转了一笔钱。
刘悦川忙着看杨千舸。她觉得眼前这小伙子比平时更帅气了,却找不出具体帅在哪里,只能归结是自己心理作用。
她正欣赏美色,突然收到美色的转账。
她当然没收,不解地问:“你需要我帮你买什么?”
杨千舸有些心疼:“是给你的零用钱。买几件新衣服。”
“我衣服又没坏。”刘悦川说完,意识到什么:“嫌我衣服不好,丢你的脸。”
“胡说什么。”杨千舸说:“我看别的姑娘经常买新衣服,你也去买。”
“所以,别人有,我也要有?”
见杨千舸毫不迟疑地点头,刘悦川心中翻涌起甜蜜。她不想被杨千舸发现自己的情绪,故意转移话题,“你都看哪些别的姑娘?”
杨千舸老实地回答:“杨千艨,小周,青姐,曼曼,对了还有牟奶奶她们。”
刘悦川逗他,“你还挺八卦。”
杨千舸不满:“是他们总让我帮忙拿快递!”
“说起快递,我也拿过快递。”提起过往,刘悦川露出怀念的神色:“我整个本科都帮舍友拿快递,一直到大家去医院规培才结束。”
杨千舸收起玩闹的表情,认真起来。他想知道一切关于刘悦川的事。
“我刚上大学那会,过得很拮据。我爸不许我办助学贷款,担心以后得给我还。我那时还没找到兼职,只能靠大姨给我的钱生活。
我大姨是会计,没结婚也没孩子,她赚的不算多,我知道,我花的是她的养老钱。
我哪好意思,当然能省一分是一分。
我这性格你也知道,挺无聊的。大一那会,我比现在还无趣,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沈行她们在宿舍里讨论旅游啊,打扮啊,男生啊什么的,我根本参与不了,每次她们和我说话都会冷场。
我以为她们很嫌弃我,所以没事就呆在图书馆,不怎么回宿舍。
有一天,我回宿舍之前,沈行让我帮忙拿快递。她说她去的时候人多,现在快熄灯了,人肯定少。
我拿了。那天之后,宿舍所有人都让我帮我拿快递。
那个驿站在图书馆和宿舍之间,我顺路嘛,也不费事,就给她们拿了。
她们平时也会帮我的忙,我以为这只是同学间的互相帮助,并没当回事。
后来有一次,忘了是庆祝什么,我们宿舍出去聚餐,说好aa的,可她们没要我的钱。她们说我平时帮宿舍拿快递,以工抵债,不用掏钱。
那天以后,我突然发现,宿舍里的公共开支,像网费,电费之类的,她们从不用我分摊;我们的床单被罩是学校集体发的,她们嫌不好用,都给我了;她们买衣服买小了,买大了,说懒得退,直接给我穿。
还有护肤品,我那时哪懂什么护肤啊,连冬天的擦手油都用我妈不要的。后来沈行每次买护肤品都多买一份,说用着过敏,给我了。
最夸张的是我们舍长,每个月都说自己卫生巾囤多了,分给我用。”
刘悦川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她话音才落,前方驶来一辆奥迪a8。沈行降下车窗,探出脑袋,大声喊:“刘悦川,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