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杨千舸带回来的，依旧是姑父炸的油条。
    他短时间内不想看见郑颂扬，第一次做了逃兵，放下早饭匆匆赶去上班，把郑颂扬留给刘悦川。
    眼看到上班时间了，郑颂扬还没醒，刘悦川没辙，只能去杨千舸卧室把人叫起来。
    杨千舸不满，“你以前都是等我睡到自然醒的。”
    “那时候我还没上班。”
    杨千舸训刘六六时，刘悦川跟着学了不少小技巧。她把这些方法用在郑颂扬身上，效果还不错。
    今天天气不错，等刘悦川带郑颂扬和刘六六到诊所时，橙红色的太阳已经挂在通蓝的天上。
    郑颂扬是个夜猫子，深吸口气，感慨说：“早晨空气果然更好。”
    “和早晨没关系，是无忧乡的空气好。”刘悦川把刘六六栓门口，换上那件红色丑马甲，忙着给自己列出今日工作日程：“准确说，现在已经是上午了。”
    一般情况下，宠物是不用陪主人上班的。但刘六六情况特殊，刘悦川发现它有点分离焦虑，一只比在家总是捣乱。而且它需要社会化训练，所以最近上班都带上它。
    郑颂扬老实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冲了包速溶麦片——麦片是刘悦川给他带的，就着油条一起吞了下去。
    他起太早了，味觉还没醒，尝不出好赖。
    他干坐着无聊，又不敢打扰刘悦川工作，自己打了两局游戏，觉得没意思，便溜到门口和刘六六一起玩。
    今天上午病人挺多，刘悦川很忙，告诉他不想在诊所就回家，可以玩她的电脑。
    郑颂扬向她申请：“我能带六六出去玩吗？”
    “去吧。”刘悦川叮嘱他，“你看着六六，别让人吓着它。中午十一点吃饭，记得来找我。”
    来问诊的患者好奇：“小刘大夫，这是你弟弟吗，你俩长得挺像呢。”
    其实是前男友。刘悦川仗着自己戴口罩，其他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偷偷做个鬼脸，却没反驳。
    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临近午饭，郑颂扬还没回来。刘悦川才想给他打电话，一出门，看见这人凑在老人堆里聊天。
    他只会说普通话，老人们大多只会说方言，就算能讲普通话，口音也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聊在一起。
    “小刘老师，你忙完啦。”郑颂扬看见刘悦川，快乐扑过来，刘六六追在他身后。
    刘悦川觉得他有点不同，仔细一看，这人挑染的几缕银毛不见了。
    他原来是黑色头发，这时已经换成栗色，还稍微烫了一下，把他衬托得像个忧郁的小王子，很适合他。
    “还有这个！”他伸出手，让刘悦川看着自己指甲。
    他做了美甲，是深紫色和暗绿色的哥特风格，她之前看杨千朦给展信佳画过。
    “好酷吧，妹妹真是个小天才，姑姑的手艺也很好，长得也漂亮，干嘛卧在小村子里，太浪费才华——”
    刘悦川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谁？”
    “大杨的姑姑和妹妹呀。”郑颂扬摇摇头，轻轻叹气：“小刘老师，你也太内向了。你已经来无忧乡小半年啦，要快点搞清楚村里的人际关系呀。”
    “……我搞得清楚。”刘悦川最羡慕郑颂扬这点，他一点也不认生，总能迅速和人混熟，就像沈行一样。
    “你一上午忙活了这么多事？”她问。
    郑颂扬把刘六六推到她面前，“你看，六六也不一样哦。”
    刘六六听见自己被点名，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一点没有刚到时的自闭模样。
    “你有点香。”刘悦川一凑近就闻到了，自家比身上那股狗味没了。
    “姑姑帮它洗了澡。”郑颂扬说：“你放心，用的是宠物沐浴液。是大杨上个星期买的，不知想给哪只狗洗，还没用过。我们偷偷用一次，他发现不了。”
    上个星期吗。刘悦川想起来了，她那时想给刘六六洗澡，随口和杨千舸提了一句。她正发愁该选哪款沐浴液，沈行已经买好寄过来了。
    原来他也买了。怎么总是不说呢。
    “——我们要去吃饭吗？”郑颂扬叽叽喳喳半天，见刘悦川没反应，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他和刘悦川聊天时，嘴巴一点没闲着，口袋都是村民们投喂的零食。他自己吃就算了，还投喂刘六六。
    刘悦川想阻止，但刘六六总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好像说：你知道的，我是一只实验小比，从小活在铁笼里——
    算了。就算知道它要控制体重，刘悦川还是说服自己：又没有天天吃，偶尔吃一次放纵餐没事。
    牟奶奶过来吃午饭，路过他们，打招呼说：“小刘，小郑，快来吃饭，大杨姑父中午做烤鱼。哎呦，半挂也在。”
    真过分，竟然给小狗起外号！刘悦川不满地瞪她：我们六六年纪还小，小孩子胖乎乎很正常！
    刘六六是只心大的小狗，并不在乎奶奶怎么称呼自己，低头炫新伙伴投喂的鱼干。
    “我们要去吃饭吗？”郑颂扬嚼嚼嚼，“真奇怪，我早晨也没吃啥呀，咋一点也不饿呢。”
    一上午时间，他也被带出无忧乡口音了。
    一进小食堂，刘悦川再一次见识到他的好人缘。好像所有老人家都认识他，大家都和他打招呼。而他似乎也认识了所有老人家，竟然叫对了每个人的名字。
    早知道，当年就该再逼他一把。刘悦川，说不定真能考进清北呢。
    同样为郑颂扬的好人缘吃惊的还有杨千舸。
    当天是星期五，杨千艨从学校回来，杨千舸要回家聚餐。
    晚饭后，杨千舸和杨千朦正帮忙收拾碗筷，姑姑把一个装满无花果的藤编篮放在桌上，“等会回去，带给小郑。”
    杨千舸疑惑：“哪个小郑。”
    姑姑瞪他，“就是悦悦的朋友，很漂亮那个小伙子。我看他喜欢吃无花果，你记得带给他。”
    杨千舸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认识郑颂扬，姑父又在篮子里放了瓶自酿酒：“这个也带给他。
    下午我后背疼的老毛病犯了，小郑看见了，给我他用来治脖子疼的药膏，还挺管用的。咱不能白用人家东西，他说他喜欢喝酒，你把这瓶酒带给他。”
    杨千朦也加入群聊，“那个小郑到底多帅啊，我能和杨千舸一起去悦悦家吗？”
    杨千舸以为自己记忆混乱，“等一下，我没记错的话，他才来一天吧。”
    “来一天怎么啦，那孩子多讨人喜欢啊。”
    姑姑才说完，姑父不住点头，非常同意她的话。
    “有多讨人喜欢，我怎么看不出来。”
    杨千舸念念叨叨来到刘悦川家，才进门，就看见她在卫生间门口，冲里面喊：“药给你泡好了，等会出来吃。”
    厕所里，郑颂扬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刘六六担心自己的新伙伴，趴着门werwer叫。
    “怎么回事？”杨千舸问。
    刘悦川没好气地说：“无花果通便，这货白天吃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