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士心军满脸怒容,犹如一座雕塑般直挺挺地矗立在驾驶室司机的右侧。他那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信号灯,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而张进喜和周志耿的脸色则更为阴沉,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同样死死地紧盯着列车出发信号的红灯,目不转睛。
周围那帮前来送车的人,无一不是神情肃穆,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站立在一旁。此时此刻,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极度尴尬的氛围之中,甚至可以说是尴尬到了极点。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因为谁也不清楚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才合适。于是乎,众人唯有选择保持沉默,默默地等待着,心中充满了期盼——期盼那讨人厌的红灯能够尽快转变成让人欣喜的绿灯!
然而,与其他人有所不同的是,曹清连不仅仅是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在一旁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停地催促着负责发车的工作人员:“赶紧再问一下调度楼,t257 次列车是否已经到达了前方站?让他们用无线电呼叫一下司机,告诉他加快速度!等列车抵达前方站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出发信号啊......”
此时的曹清连内心焦急万分,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次对工作人员进行催促了。他深知自己的举动或许无济于事,但除此之外,也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方法能向领导传达这份急切之心情。毕竟,前方开出的列车还在半路,并未抵达邻站,所以绿灯自然也就无法亮起,如此一来,士心军所乘坐的这趟列车根本不可能顺利开出。即便心中再怎么着急,也改变不了眼前的困局。
然而,曹清连这般频繁地催促,其实更多的只是一种表面姿态,仅仅是为了装装样子罢了。但即便是这种做样子的行为,于他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只有通过此举,才能让领导感受到他与之一同心急如焚的态度,从而稍稍减轻一些领导可能产生的不满和怨恨。
就在这一刻,对于曹清连来说,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如同度日如年一般。他眼睁睁地看着董事长张进喜紧紧盯着那迟迟不肯亮起的开车信号,神情格外专注。时不时地,张进喜会从左侧那件半截大衣里伸出手腕,查看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似乎想要确认这令人煎熬的等待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与此同时,一旁的周志耿始终目也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目光偶尔会扫过车窗内的士心军,但士心军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转过头来,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终于,那令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刻来临了。突然间,无线对讲机里猛地传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dj299 次列车司机,一道信号好了……”这喊声透露的焦急情绪十分明显。毫无疑问,这是车站调度楼上那位心急如焚的调度人员扯着嗓子喊出的话语。
就在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至列车出发信号上。只见那原本刺眼的红色信号灯,瞬间变成了绿灯。哎呀!这期待已久的绿灯终于亮起来啦!刹那间,大家如释重负,每个人都像是刚刚经受了一场严重的压抑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憋闷许久的气息。
曹清迅速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针正指向 8 点 58 分。虽说这趟列车发车时间比原计划提前了两分钟,但要知道,士心军上车的时候可是 8 点 56 分啊!也就是说,在他上车之后,列车破天荒地破例等待了足足两分钟之久,如此情形可谓历来绝无仅有,是士心军担任总部大老板以来的头一次!
听到无线电呼叫“dj299次司机,一道信号好了”之后,只见司机师傅右手伸出,中指与食指并拢,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仙人指路”姿势,猛地向前方一指,同时,嘴里不知大声喊了一句什么用语,随即,随着一声列车的汽笛声长鸣,这趟车便开始缓缓启动,然后逐渐加速,犹如一条白色巨龙驶向前方。
而一直在一旁神情冷峻、目光严肃且始终目不斜视的士心军,在列车启动时,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窗外。他先是朝着车窗外面的张进喜以及一同前来送行的众人挥了挥手,然后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尽管只是那么一丝的笑容,但这对于在场的人们来说,已经足够重要了。因为这丝微笑传递出了一个信息:对于此次前所未有的上车开车“受阻”事件,士心军虽然心中略有不快,但总体而言还算不上特别恼怒。
然而,这转瞬即逝的微笑,曹清连却并没有捕捉到。就在列车启动的那一刻,曹清连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盏信号灯上,他很知趣儿地不敢再看领导,而是一直盯到列车头部越过出发信号,使它再次变成红灯,这才回过神来准备送张进喜和周志耿。
并且,曹清连此时心里面一直在琢磨该如何向二位领导解释刚刚发生的那令人尴尬不已的一幕呢?怎样才能让这件事得以圆满解决,将其对工作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降至最低呢?
曹清连陪着张进喜朝着领导的座驾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纠结着,不过在二位领导上汽车前,他还是鼓起勇气,用充满自责的语气向张进喜汇报道:
“董事长,对于刚才所出现的意外情况,我必须向您深刻检讨......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明确制定好了详细的方案,计划在 8 点 50 分就停止在领导这趟车前面放行其他列车,这样一来,可以为领导的车预留足足 10 分钟的时间余量。可刚才这种情况,我想一定是集团公司调度担心列车秩序受影响,不得已才让临时安排开了一趟车,这是不应该的。事后,我们一定会组织相关人员认真总结这次的教训,仔细审查到底是在哪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
张进喜驻足听着曹清连的这番自我检讨,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但他那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已经充分表明了他此时极度不满的情绪。
曹清连用一种自我检讨般的口吻向领导汇报着情况,他的语气不仅十分诚恳,而且还巧妙地向张进喜揭示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就在刚刚结束的开车环节中所产生的那些令人不快之事,其实和集团公司的调度指挥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而张进喜则是一位头脑清晰、明事理的领导,曹清连的汇报使他已经意识到了,刚才的问题可能与车站关系不大。就拿列车运行秩序的安排来说吧,其中的指挥权主要还是掌控在集团公司的调度部门手中。相比之下,车站调度仅仅处于执行层面而已。除非是遇到某些可能危及安全的隐患,亦或是有车站领导亲自出马顶在前头,否则车站调度人员压根就不敢对集团公司的调度指挥有丝毫的违抗之举。
不过,针对刚才所出现的这种状况,此时此刻的曹清连,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凭借自己的判断,说出了一些浮于表面的现象罢了。至于说调度方面究竟为什么安排开了一趟车,未能按照原计划在 dj299 次列车的开车时间点之前,特意留出足足10分钟的宽裕余地来,他暂时还来不及去深入探究并搞清楚其中的缘由。
士心军所搭乘的 dj299 次列车缓缓驶出站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至此,此次繁重且关键的迎检与接待工作,总算画上了一个既圆满却又不圆满的句。
集团公司的各位领导以及其他众人离开车站之后,车站一站台仿佛经历了一场盛大而热烈的庆典一般,随着大家的散去,又迅速回归到往日那种有条不紊的日常工作状态当中。
按常理来说,作为连续忙碌数日的车站领导们,此时此刻本该满心欢喜地为昨日迎检工作的顺利落幕而欢呼雀跃,同时也应为今日能够圆满完成所有既定任务而倍感轻松愉悦。然而,事与愿违,由于刚刚那短短两分钟内出现的令人尴尬不已的场景,使得众人心中非但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倒平白无故地增添了不少忧虑和烦恼。他们忧心忡忡,生怕车站会因为这一意外事件而遭到上级部门的严厉批评,更害怕会有相关人员为此承担责任并受到相应处分。要知道,这次可是触犯了士心军的大忌啊!不管其中究竟存在何种缘由,毕竟这件事情确确实实是发生在了神州车站之内。
“马主任,你通知一下靳开江站长和运转车间的王伟林,让他们现在到贵宾室来!”曹清连以命令的口气说道,他要马上过问刚才的具体情况。
党委书记文绍杰此刻同样面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刚才他还问曹清连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在送领导开车的最后一个环节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曹清连只是告诉文绍杰:“我说书记老兄啊,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这次开车环节出现的问题,给领导办了一个不小的难堪,搞不好我们会背黑锅的!董事长回去肯定会安排调查了解情况,我们还得有个思想准备才是。这样吧,一会叫来运转车间干部,咱们必须问个究竟,假如有咱们的责任,我们也必须得有个态度,说不准咱俩还得做检查受处理呢!”
曹清连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根据士心军的严厉、怪异和反复无常的秉性,一旦让张进喜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那结果肯定得有人受到处理,就看前面那趟t257次列车是谁安排开的车了。
“你觉得应该是谁的责任呢?会不会是咱们的伙计直接安排的开车呢?”文绍杰问。
曹清连没有马上回答文绍杰的话,他眉头紧锁,右手习惯性捏了捏鼻子,长长的吁了口气,说道:“我觉得不应该,因为事先咱们都给运转车间交代过,必须提前10分钟停止向西发车。我想如果不经请示,伙计们是绝对不敢私自放行前面那趟t257次列车的。我敢肯定,这一定是集团公司调度指挥的结果,所以我刚才也给董事长汇报了我的判断,但不知道董事长是否相信我的话。当然,一会儿运转车间王伟林过来后会把经过汇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