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辛苦诸位了。”
威北军羞愧地低下了头。
五皇子着急地提醒太后,“皇祖母,刚刚那个莫铁将军可是要帮着闻人莯的!”
“孙儿看他不顺眼,还是把他给捉了治罪吧!”
莫铁脸色一变,“太后!威北军向来听命于手持虎符者……”
“哀家有眼!”太后直接冷声打断,“自己会看。”
随后,她指了两个人:“威北将军莫铁,不遵皇命,意图以下犯上!”
“来啊!把人捉了!”
莫铁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但他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姬无相!
不等他反抗,姬无相便直接用大锤砸到他背上!
把莫铁整个人都砸入地中!
血浸透了地面。
曲泱没往那边看,而是直接朝着闻人莯走去。
她用袖针扎入闻人莯的几处大穴。
闻人莯感觉到骸骨的疼意,脸色扭曲又狰狞:“曲泱!我没有败!”
“你也没有赢,哈哈哈!”
“到现在了,你还不知道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谁,真是太可笑了!”
笑过之后,闻人莯又恢复优雅,不顾裴弃的短刀,低头矜贵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她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但闻人莯没去擦,而是轻蔑地看着曲泱:“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杀你吗?”
其实再回京那天,闻人莯就有机会杀了曲泱的!
她可不会因为什么曲汀兰和祁、盛两国开战就怕了。
“本宫不杀你,只是因为有人不想你死!”
“那个人你永远也想不到,哈哈哈……呃!”
就在她继续癫笑的时候,曲泱突然夺了裴弃的刀,生生剜了闻人莯一块肉下来。
曲泱表情格外冷静,甚至平静的眼底有一股让裴弃熟悉的疯感。
她抬起手,“这是第一条命。”
第二条,她割了闻人莯的双耳!
第三条命,是十指从掌部齐齐割断!
……
等十八刀割完,曲泱没忘记补自己这刀!
她直接扎入闻人莯的肩胛骨:“我不管你背后还有谁,但苗疆的血债,是千百个你也还不清的!!”
话落,她又连扎数刀!
闻人莯都快被扎成了个筛子!
裴弃眼皮一跳,“别、死!”
“还要问、人!”
曲泱冷静几分,丢了刀,改用蚀骨钻心的毒液。
“你还不想说是谁吗?”
闻人莯一张口,就是汩汩的血和着牙往外流。
“你过来,我只说给你听。”
曲泱正要有所动作,裴弃直接拉住她:“小心有诈。”
曲泱看了眼仍然在苦中作乐的闻人莯,拍拍裴弃的手。
“她伤不了我。”
事实上,闻人莯也是真的没力气了。
她当然想知道曲泱听到背后那人的身份后震惊的脸色。
所以,在曲泱凑过来时,她便干脆地说了。
“你娘亲没死。”
“是她,害你受苦十四年!是她,让你走的每一步都这么艰辛!”
“她还会来的,她已经盯上你了……”
长公主,闻人莹!
曲泱身子僵住,听到名字之后,许久都没有反应。
她看到了闻人莯的幸灾乐祸。
随后眼角一压,直接用袖针加剧了闻人莯的痛苦!
“你说的,我会去查!”
她后退几步,一时没看清楚后面的尸体,差点被绊倒。
还是姬无相见她跟闻人莯说话时间长了,过来扶住。
“她跟你说什么了?”
【到底说了什么让她看着小脸发白,不是没受伤吗?】
【手也这么凉……】
姬无相眼底郁气生出,不满地看了眼闻人莯:“裴弃,拔了她的舌头!”
裴弃立马照做。
闻人莯终于是承受不了这种剧痛,整个人昏死过去。
裴弃嫌弃地踢了她一下,然后找来两个威北军,把人像拖死狗一样地往皇宫拖。
窝在姬无相怀里的曲泱还没从娘亲没死的消息回过神来。
她心里乱乱的,也没心情去管后面的事。
太后直接带着人回皇宫了!
而一直没有出现的闻人渊也终于被发现了踪迹!
居然是何青!
他给皇后和太子都下了软筋散,控制在皇宫中!
太后一来,何青就直接什么都招了!
只是皇后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宫明明把你从闻人莯身边解救出来了!”
何青愤恨抬头,“可你不也把我重新送到她身边了吗?!”
皇后有苦难言,她那是根本就没觉得闻人渊有胜算!
想着何青去了闻人莯身边,总能捡一条命!
没想到竟然让这孩子恨上她了。
即便如此,皇后还是不想何青被处死。
她跪在太后面前求情,“母后,臣妾看这孩子心不坏,只是在闻人莯那里受了太多的苦。”
“可否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了他……”
何青顿时挣扎起来:“我才不要她求!”
“这个女人,混淆皇家子嗣,她也该死!太子也要死!哈哈哈,何家的种,都不得好死!!”
皇后眼皮子狠狠一跳。
没等到她去捂何青的嘴,太后便率先质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为何盛宁说原本是你派人去请哀家的?”
“你派去的人呢?!”
皇后有些惶恐,“母后,臣妾真的派了呀!”
她虽然没觉得太子会赢,但也是帮忙了的!
“如果不是臣妾的人,您怎么会出现……”
太后直接狠狠摔了个茶杯。
吓得五皇子连忙去给她抚顺气:“皇祖母消消气,你身子不好。”
闻人渊也一脸茫然,“母后,那你派去的人呢?”
“是左相。”
曲泱抿唇,“他自己承认了。”
太后怀疑的目光逐渐变浅。
皇后还没松口气,就听见曲泱又问:“可我也确实好奇,为什么左相会知道皇后要派人请太后回宫?”
“又为什么,你要假造闻人渊的成绩,让他活在虚假的宠爱中?”
刚从软筋散中缓过神的闻人渊身子一僵。
一说起成绩,他就想起了在苗疆丢脸的日子。
瞬间恼羞成怒:“本宫不过就是去晚了些,又没影响战局!”
“曲泱,你这次是帮了大忙,本宫可以允你太子妃之位……”
曲泱冷斜了他一眼,“我给你的解药可只能治短期。”
“有些话,还是想好了再说!”
闻人渊有些委屈,“你选择帮本宫,不就是想……”
他话没说完,何青直接就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太后娘娘,奴说的都是真的!皇后混淆皇室血脉,太子他根本就不是陛下的儿子!!”
“在入宫前,皇后就与我的父亲何浪有了苟且,只是她尚未查出有孕!”
皇后娘家有从龙之功,一入后宫,皇后就直接是凤位。
原本何浪还在等皇后找到机会假死出宫,两人私奔。
可何浪等了一辈子,却只等到皇后的诀别信。
“我父亲活着的时候还找机会入宫见她,可她却狠下心肠把人打出去了!”
“临咽气时,我父亲都在念着她的名字!”
何青情绪激动,看向皇后的一双眼满是恨意。
而皇后则是脸色苍白:“母后!他是在污蔑臣妾,臣妾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
太后眼皮狠狠一跳,看向何青:“照你所说,那闻人渊是何浪跟皇后私生的?”
“不可能!”
闻人渊大声反驳。
他双目有些无神,却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份遭到质疑,那他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就全没了!
那些人对曲泱的羞辱嘲讽,会千倍万倍地反弹到他身上!
他绝不允许有这种可能!
“皇祖母,孙儿就是父皇的孩子!这个何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满口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您别忘了,他可是闻人莯的男宠!”
闻人莯藏的什么心思,人尽皆知!
太后也有几分怀疑,何青突然跳出来,是不是因为闻人莯想挑拨太子与皇室之间的联系?
何青眼底恨意绵绵,“不,他不是我父亲的孩子!”
“皇后当初跟我父亲苟且,破了身子,侍寝那晚是找了宫女替的,月余就怀了身子。”
“原本她想以假乱真,只可惜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最终只能从母家宗室里抱养了一个。”
“这么多年,她既担心太子顺利继位,又担心身份被查出来连累她们一族!”
所以,有时候皇后会尽己所能地对太子好,但有时候,又会格外害怕他登基!
简而言之,做了混淆皇家血脉的事,她又勇又怂,时刻活在心虚中!
“你有何证据?”
太后眉目威严,“若是空口无凭,哀家便要先治了你的死罪!”
何青惨笑,“我早就想死了。”
“想查闻人渊的身世,现在只需请个太医给皇后把脉瞧瞧,她到底有没有生过产!”
“那对宗亲当初要被人处死,但有人留下了他们!就藏于西郊大营。”
说最后这句时,何青还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曲泱。
曲泱抿唇,有了闻人莯的话在前,何青这眼神让她不得不怀疑藏起那对夫妇的人也是她母亲!
可,她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假死逃脱,扳倒皇后。
她最终目的是什么?
曲泱觉得有一条线,似乎越捋越模糊。
或许,只要了解到当年发生了什么,她就能解开谜团!
想罢,曲泱直接出了太后的长寿宫,直奔皇帝被困的寝殿而去。
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皇帝,但一筹莫展。
而曲泱只是搭了个脉便知,皇帝这是中蛊了。
曲泱几针下去,逼出皇帝一口黑血,随后掐着人中,便逼得皇帝清醒了一刻。
太医们激动,“盛宁郡主竟然还有这等医术?”
“太好了,陛下醒了,我们的命保住了!”
曲泱没管他们,而是干脆地下针,让皇帝的神志也清醒几分。
她直接说:“你的毒没有清。”
闻人默仲和太医们的心瞬间又悬起。
“想活命吗?”
“你不救朕?”
闻人默仲第一时间抓住曲泱的袖子,半是威胁半是感化:“朕可是你的嫡亲舅舅!”
曲泱扯唇冷笑,“前十四年我从未听过自己有舅舅。”
“朕……”
闻人默仲有些难堪,“可朕还是没有褫夺你的郡主之位,甚至还在你被找回来的时候给了你实封!”
“郡主?”曲泱冷嘲,“尊贵的地位、万人的敬奉、体面的衣食……”
“哪一样是我拥有的?”
这样的郡主之位,谁爱要谁要!
曲泱不跟他废话,“你知道闻人渊不是你的儿子吗?当初你跟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龃龉,让你连善待她留下的唯一血脉都做不到?”
“你们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吗?!”
听到这话,闻人默仲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推开曲泱。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谁告诉你这些的?”
“太子怎么可能不是朕……”
不等他说完,太医便战战兢兢说了太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方才请去给皇后号脉的太医,就是从这里调走的!
皇帝脸色铁青,气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贱人!!”
“她竟然……”
曲泱打断他,“我娘当初保下了那对宗亲,为什么?”
闻人默仲气得半晌说不出话。
就在曲泱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朕没有错!是你娘对不起朕,对不起盛国!”
曲泱觉得有什么思路一闪而过,“什么意思?”
“和亲!”
皇帝咬着牙说出这话,“当初长公主被赐和亲,却跟曲阜有了苟且,祁国丢了面子,大举进攻!”
“你可知,如果不是你外祖家满门忠烈杀敌,尽数牺牲,盛国差点就保不住了?!”
而若非外祖家死绝,闻人默仲的登基之路又怎么可能那么艰难?
他不得不借助皇后母家的势力,还在朝堂被压迫了许久,用尽力气才拢回皇权!
“朕走的每一步艰难路程,都是你母亲造成的!”
“你让朕怎么慈和对待她苟且生下的孽种?!”
原来是这样!
那一切似乎就都说通了。
——“你应该也知道你娘的死有蹊跷吧?”
曲泱突然想到祁铖当初来长公主府说的话,问:“所以我娘的死……”
“是朕利诱曲阜给她下毒!”
闻人默仲仰头笑了几声,“可笑朕那皇姐,满心都是曲阜,却不知自己枕边躺的是头狼!”
“曲阜这把刀很好用,他对你娘阻他入仕之路恨得不行,朕也不过是顺势利用。”
“你娘病死,那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曲泱鼻尖有些酸。
所以,她娘知道留在盛国没有活路了。
亲弟弟恨她,夫君也恨她,她能聪慧到察觉皇后想以假乱真,而保下那对宗亲,又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所以,她假死脱身……
所以,她早知小曲泱在盛国的日子会不好过,才劝她蜷缩着偷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