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一直都很脆弱，半个多世纪的血战，才短暂赢得一丝喘息空间。
    长久的血战，势必会导致民间的思想慢慢往另一个极端发展。
    太渴望和平，太渴望安逸，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希望加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尤其武圣越来越少出现，逐渐变得遥远后，有这种想法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会谋划好各种退路。
    这是本性，并无对错之说，只是缺乏正确的引导。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清事情的本质，所以人们才需要一个领袖！
    而往往物以类聚，在有心人的撮合下，他们在【灰网】上汇聚。
    耀说着，将手中的通讯手环取下，看着谭怀民说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延时播放到了灰网上，你猜猜现在要加入我族的人有多少？在线人数好像已经突破百万了。”
    “而现在……是直播。”当然，这里面关于新修炼法和屠杀异族的内容被他删除了。
    只留下他们想要告诉人族的东西。
    而现在直播，是第二计划，是一个折断人族脊骨的计划！
    谭怀民是个聪明人，他若是答应，只需要表态就行，根本不会提及新修炼法。
    前提是他真心愿意加入群星一族。
    “什么！？”在场的人族，除了少数几个强者，其他人皆是一脸惊骇之色！
    他们的丑态竟被更多的人知晓！这这……一下子就让他们有些无地自容！
    “我们是被逼的，没错，我们被逼的。”
    “我们不过是选择更好的，这有什么错。”但很快他们又找到了说服自己的借口。
    谭怀民瞳孔大地震，一瞬间只觉得无边无际的黑暗潮汐在涌来。
    要将他吞没，要将人族吞没！！
    人族精英背叛的丑态，人族脊骨被完全敲断这事已被更多本就向往异族的人族得知！
    若是不能及时止住，其后果完全无法想象！
    那种思想瘟疫此刻已经到了一个全面爆发的临界点！！
    人族绝不能因此灭亡！绝不能！！
    谭怀民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不用去看都能知道现在灰网上那些亲异族的狂热者，甚至是狂喜！
    此刻会怎么讽刺人族这卑劣，无能的一面！！
    尤其这还在群星异族有意的引导下。
    那就更无法想象其规模了。
    耀注视着谭怀民，看到了吗？卑贱的人族！
    你们如此多的人族，对你们本身的族群已充满失望，那灭亡不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你应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耀看着呆愣在原地谭怀民提醒道。
    他能想象得到这冲击力对他而言有多大。
    只是耀此刻也很难高兴得起来，因为这二计划配合第一计划，是很冒险激进的。
    灰网里面的人族是还在摇摆不定，谭怀民若是不顾一切将新血气修炼法传递出去。
    虽然圣域内可以控制声音的传播，但有时传递信息不一定只有声音一种。
    那样的话第一计划就完全失败了！只剩下第二计划的折断其脊骨，给予思想上沉重的打击，并将新思想蔓延出去！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让谭怀民看到人族这丑陋的一面，不让他意识到人族已是穷途末路，彻底没崛起的希望，第一计划就完全破产了！
    【群星异族实在太牛了，完全将人族的名师，精锐全部拿捏！】
    【谭老要是加入的话，我们也加入！】
    【我们人族果然没有群星异族好啊！】
    【为何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灰网上，所有隐姓埋名的人在交流着。
    所有人都在等谭老的选择。
    但高远知道，谭怀民这个一直为人族大义，为人族大局考虑的老人是绝不会妥协的。
    他刚才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只是群星异族这个异常傲慢的族群，似乎不肯接受计划失败的现实，才一次次尝试。
    而这一次尝试，估计还会起到反作用。
    刚才一直愤怒不已的谭怀民突然冷静，安静了下来……
    该站出来的人，也都差不多站出来了！
    高远一步踏出，这一举动顿时引起耀的注意。
    “怎么？你想杀我们？我们可没杀你们人族？是他们自己投靠的，这些可都你们人族的名师，你敢杀他们？不怕成为人族的罪人吗？”耀嘲弄道。
    他一动手，那想要他身败名裂实在太容易了。
    高远没说话，只是抬起了手。
    “慢着……高远大人。”谭怀民却站出来阻止道。
    高远看向谭怀民，瞳孔骤然一凝，他看见了与那位母亲同样的色彩！
    “你想做什么？”高远问道。
    “做我该做的事情。”谭怀民坚定道。
    “没必要，不会有人有事的。”高远给出肯定回答。
    “不！我必须去！高远大人，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就应该知道没有一个好人会死去。”
    “我知道，但思想瘟疫不会灭亡，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老头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就是为了懂得这个道理吗？”
    “你……真是一个顽固的老派，太愚蠢了！”高远忍不住骂道。
    有自己在，这些人是注定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他却一心求死！
    “思想是除之不尽的，这新思想早就存在，如今只是导火线，我做不到看着这火越烧越烈！我一直思索应该怎么做，现在也许就是时候了！”
    “不一定可行。”
    “哈哈哈！不尝试，我亦是如行尸走肉！请不要阻止我！也请给所有人最后一个机会！人族的英雄啊！！”
    谭怀民言罢，那大步流星踏了出去，他眼神坚定，可坚定之余，迷离的人生碎片却涌了上来。
    “年少时，人们问我为何读书？ 我说，有些知识，我得看书才能知道。”
    “青年时，人们问我从书中得到了什么，我说除了自己越来越无知，什么也没得到。”
    “中年时，人们说我读了大半辈子书，却还是一事无成，是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年老时，我用在武技上的成就给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但如今我才明白，学者，该是在世人迷茫，为其清楚指出方向的人。”
    “爷爷……”谭瑶泪眼汪汪的喊了一声。
    谭怀民身子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前进：“不要悲伤，这是爷爷想做，也应该去做的。”
    他犹记得当初第一次上战场时，他们的班长对他：“战争持续好多年了，现在的读书人可少得很，我们能死，你可不能死，未来你一定比我们还有用。”
    那一仗，只有他活了下来，其他战友为掩护他而死。
    这样的事情，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并不少。
    晚年成名后，也有许多人为保护他而死。
    “我们只是烂命一条，你不同，人族需要你！”
    而现在……人族确实需要自己！
    他一生都在接受人族的馈赠，现在是该回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