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飞不禁莞尔一笑。
他与木丁丁相识已久,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平时嬉皮笑脸的,好像没什么正经。给人留下一个好好先生的印象。但那只不过是他,大智若愚的一种伪装,若论起暴脾气来,这个小子说第二,他们兄弟几个,可没人敢说第一。
看今天这架势,木丁丁确实是急了。当然,他们平时出去做事的时候,总会有交手,总会有伤亡,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尤其是在战场上,大家实打实的真刀真枪比下去。拼的就是个人实力,实力不到家,被人捅死了,那也是天命,没有办法。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去争斗,那是属于战场上的战士们,应该得的结果。可是对于平民百姓,这些伤亡却是不必要的。尤其在今天这种状况下,这些沙场的工人们,只是奉命过来做日常的工作,他们辛苦做事,也只是为了挣一份糊口的工钱而已。完全没必要因为做事把命搭上。
可眼下导致这种结果的,却是因为木丁丁的决定。不管他刚才下派任务的时候,是出于什么心理,他都没有想过,这些简单的任务,会导致这么多工人命丧沙场。所以陈飞心里很清楚,此时的木丁丁他比任何人都难受。他更希望的是,如何去挽救那些已经被沙砾埋入的工人的性命,而不是跟络腮胡子这里,进行着各种扯皮,去划分责任,或者是借用此次事件争一个上位。
但是显然,络腮胡子并没有明白木丁丁的心思。他还在一旁拦着木丁丁,喋喋不休地说着这次事故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可能会导致工人大批撤离。或者大家集体罢工。还有就是需要上方拿出来一部分银子,来化解此次工程的危机。当然这部分银子必须得由木丁丁手上出来。毕竟这是在他的沙场上出的事情嘛。
其实陈飞这会儿挺佩服络腮胡子的。毕竟在事发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就能头脑清晰的分析利弊,推卸责任。而且在这么极短的情况下,在木丁丁极其不配合的同时,还能把这么几件事儿,全部清晰的说出来。由此可见络腮胡子这个人,头脑敏捷反应迅速,应对及时,可以说得上,在主导人这个位置上,确实做到了。媚上欺下。拉扯同僚,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有那么一刻,陈飞突然能理解何才的心情,在络腮胡子这样一个高压的领导者压制之下,他想要取而代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任务。就算只是打造自己的一方天地,也实在是太难了。这也就难怪,他想假借陈飞之手,联手对抗络腮胡子。
就在陈飞胡思乱想的这个空档。一个没留神,那边络腮胡子居然和木丁丁动起手来。别看木丁丁这小子瞅起来文文弱弱的。下手是实在太狠。估计络腮胡子也有点轻敌,以为他是个白面书生,最初手上也没用上几分力,就想把它给扯开。不想把手刚刚搭到木丁丁胳膊上,却被对方反手一个大力,直接推了一个屁股墩儿。
摔的络腮胡子有点儿晕头转向。一时没反应过来,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木丁丁,这会儿木丁丁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邪火,跟着上去两脚,直接踹到络腮胡子的头上。把络腮胡子踹的眼冒金星,还是何才反应了过来,急忙伸手拦了木丁丁一下。
我告诉你,老子的事情你少管,滚一边去。再在我眼前乱逛,我直接把你脑袋拧下来。
木丁丁说完这句狠话转身就走。三两步走到了人群中央。从背后的背包里,又把那个大喇叭扯了出来。那些原本议论纷纷的工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这一会儿都安静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着他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各位工友们,兄弟们。你们都看着了,这边确实出了一些事故,我们有一些弟兄被埋在了沙土之内。现在呢不是大家推脱责任的时候。我们第一个任务,是先把埋在沙土中的兄弟给挖出来,毕竟他们被沙子陷进去的时间还短。如果抢救及时的话,还是可以挽救更多的人的性命的。所以我希望各位工友们,大家现在先不要乱,也不要带有情绪,你们先听我指挥,我们先把沙子打开,把陷在里边的工人们给挖出来,之后的事情我们再来商议,好不好?
好!好!先救人。
那些工人们也纷纷响应起来。
木丁丁抬头看了看左右站着的安保人员。他举起喇叭又大声说道。
现在所有站在沙场之上的安保人员,你们听我指挥,不管是之前有李少派给我的人员,还是现在,你想加入到我的队伍里,你们都出站出来,让我木丁丁看一看,到底有多少人。
在来下山寨之前。木丁丁有和李少周围的人员,详细打听过这个寨子的情况。他也听说到,在这里边世世代代的本地人,没有办法出去,而因为环境和地理的双重原因,导致了下山寨子这边常年四季刮风。土地都是沙砾。干旱少雨,寸草不生且贫瘠。
但是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这个寨子既然有这么多缺点,又困住了这些人在里边,他必然也有优点,优点就是这个寨子的沙砾里边,产出一种特殊的元素,叫做木砂。是一种极为稀缺的元素。寨子里边的人,通过贩卖木砂出去,换取银钱以保障基本的生活水平。
既然有生意,就会有组织,组织渐渐强大起来,就会分阶层和等级。下山寨子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套稳定的阶级模式。
虽然此刻,下山寨子表面上的上层统治阶级,依旧是他们世世代代的本地人,但是他们的安保人员,以及外边收购木砂的大老板,都是从外边派过去的人员。而寨子本土的居民,则只能从事最低端的挖沙,搬运等工作。
在掌握了这些信息之后,木丁丁就清楚那些安保人员,更类似于雇佣兵一样的存在,只要给他们的银钱到位。那么他们就会随时调转方向,选择自己的老板。
所以木丁丁开口就去问那些安保人员,同时又从包里边儿抽出了大把的银钱。现场来买他们的配合。
果然不出木丁丁所料。沙场上的安保人员,还有从外边赶过来的看热闹的人,在看到木丁丁现场拿出大把银钱的时候,立刻纷纷表态,以脚站队站在了木丁丁身旁。
好,既然这样,所有人听我指挥,我们先把这一片区域给围起来,你们,你们——
木丁丁抬手点了十几个人,去拿二三十个竹竿来,我要在这边搭一个架子。
这时金子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
布,住。
陈飞猛然醒悟过来,记得他刚来的那一天,在工人休息的房间里,曾看到立在墙边一层一层厚厚的柜子上边,板板正正的叠着一匹又一匹的棉布,他当时心下好奇。还特意问了周哥那是做什么用的。
当时周哥没细说,只是笑了笑,说是没用的东西堆在那里。可这一会儿,陈飞突然听到金子的话,立刻就想起来这一点,急忙抬头对着木丁丁喊道。
在他们的宿舍中,有大把的棉布。
木丁丁向着金子挥挥手。
金子你带几个人去把布给拿过来。
然后木丁丁又转头看着陈飞。
知道哪里有那种冷光灯么?
倘若木丁丁早一天询问这个问题,陈飞一定是摇头的。不过现在,尤其是在陈飞昨天晚上,刚刚从库房里边走出来的时候,再问他这个问题,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像百宝囊一般的库房。别说冷光灯了,只怕再多的东西他也能翻的出来。
也不用木丁丁说什么,陈飞转头叫过五个安保人员,跟着他往库房那边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