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徭役征发
作者:今天有猫了吗   历史直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最新章节     
    关于户赋和口钱赋钱,羽赋、畜员税等,参考朱德贵、朱圣明、张信通。关于徭役,参考王彦辉。如有其他观点,或者出土了新的竹简、有了全新的研究,则以新出土文物和新研究为准。以及,本文并不全面,如有疏漏欢迎评论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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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与“户”相关的,则有户赋。】
    【没错,是按照“户”来缴纳,而非人头数量来缴纳。】
    【凡是立户之人,均需要缴纳户赋,此外,“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而征收范围,则是上至大庶长爵位,下至普通黔首。】
    【征收时间每年有两次,一次是五月份,每户缴纳十六钱;一次是十月份,每户出刍一石。】
    【不过,户赋的缴纳方式较为灵活,五月份的十六钱,可以以十一钱一布的比率换算用布代替,也可以缴纳六两的茧;十月份的一石刍,也可以按市价折算成十六钱来缴纳。】
    【此外,按户缴纳的还有羽赋,推测不生产“羽”的地方或许会征收其他的战略物资,若该地区不生产战略物资,则折算成钱缴纳。】
    【接着是按照人头缴纳的税收,包括面向儿童征收的口钱和面向成丁征收的赋钱。】
    【——有学者推断,这一部分按照人头缴纳的税收,属于秦朝统一天下后的新增税目,在秦国时期并未征收。】
    【若此推断为真,那么秦朝统一天下后,实行的便是户赋和人头税的并行征收制度。】
    【除了上述税赋之外,常税还包括畜员税,即家中蓄养牛、马、羊等牲畜的税收;工商税,如十倍于成本的酒税、山泽之税、以及通过专卖盐而收取的税收等等。】
    【当然,这些在后世的朝代中也屡见不鲜。】
    对于不少百姓而言,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细致的赋税内容讲解。
    毕竟,在很多时候,他们大多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官府的要求缴税,知道的最多不过是每次缴税的税额,至于说这些赋税的名目、缴纳的目的等等,都并不清楚。
    ——不是朝廷没有规定每一种税目,而是规定是规定,执行是执行,两者在很多时候并不能一概而论。
    有时候是皇帝自己宣布征收什么额外的税收,官吏们当然不会去向百姓们一一掰扯,只要能收上税不就行了!
    百姓们自己通常情况也不会像官吏们追根究底,那可是官老爷,谁敢追问?
    还有时候,是当地的官员豪强们,自己在朝廷的税额之外为中饱私囊而增收的税赋,这种时候,更没有什么清晰的名目了。非要说的话,说不定就类似于“县老爷的第十八个小妾今天过生辰所以县老爷要更多的银子”这样。
    问了,问明白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还真不缴纳了?
    大部分情况下,面对无理由的加税,或者种种超前税收,百姓们也还是老老实实缴纳了。
    毕竟,万一呢?万一真的是朝廷规定的什么新的税目,或者如官老爷所说的什么“之前朝廷开恩一直给你们免除了,现在免除时限过了所以需要缴纳了”,他们能不交吗?
    不交,说不得就变成了反贼了。
    正因为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因此他们对于这样详细的赋税讲解还是很认真的,虽然这是秦朝,而非他们自己的朝廷。
    也正因为丰富的生活经验,使得他们对于秦人的税赋情况也存在疑问:
    “这是秦朝朝廷规定的赋税吧?他们实际征收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会不会也像是朝廷一样从正年收到二十年之后去?”
    “咱可是佃户,秦朝的佃户和咱们一样吗?他们的地主收多少租子?”
    “……那什么一顷缴纳的二石三石的东西,真的有一顷的地吗?还是说朝廷说你有一顷,不管你手里吗到底有没有,你都得按着一顷缴纳?”这事儿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反正,不管规定是什么,官老爷们都可以玩儿出花来。只有百姓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一老者叹气——虽说是老者,但实际年龄也不过四十——“这些税赋是一回事儿,可徭役才是最要命的。”
    田中的人霎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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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农人,商人们对于税收问题研究的可就透彻多了。
    秦朝对酒苛以重税,但是他们现如今的酒税同样不轻啊,还有专卖盐一事,放在后来的朝中也不过是常理。
    至于说山泽之税,这个倒是不同朝代各自不同,有的朝代为了鼓励山泽的开采,税收定得非常之低,但有些朝代却在这方面往死了坑害百姓。
    譬如大明在某些时候的矿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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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对于这么一番秦朝税赋的介绍也有些烦躁。
    讲这么多干什么?如果一定要讲什么农民起义,那直接说暴秦不仁不就完事儿了,何必这么一一介绍!
    这些东西被底下的那些愚民们听去了,他们听过就忘也罢,万一有人还真的记下来,然后和本朝的税赋对比怎么办?
    虽然通常而言国朝的税赋不至于高过秦朝,但是那不是有特殊时期嘛,到时候朝廷是为了天下大计,不得不暂时苦一苦百姓;可那些百姓不懂得天下艰难,只一味顾及小家,说什么国朝税赋比让人造反的秦朝还要重可怎么好?
    陛下的不易,大人们的苦心,可就无人能够理解了!
    【这里有一点与后世王朝不同,当然与汉朝还是基本一致的一点:秦朝时期的税、赋完全不同。其中,田租属于租税,而赋在当时则专供军事开支,如户赋就是如此。】
    【因而,史料上所载的“泰半之赋”指的是赋,而非田租或其他税收。】
    【那么,秦朝的税赋压力重吗?是很重的。】
    【这个“重”,并非是与后来的其他王朝纵向对比,也并非是与春秋战国乃至三代时期对比,而单纯只是讨论秦朝百姓当时的境况。】
    【从出土的秦简来看,秦朝百姓有不少的欠债记录——这个债,大多是无力缴纳赋税的债。】
    【当然,秦朝对于这种情况也早已经制定好了对策。】
    百姓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彻底勾了起来。
    虽然手中有农活等各种活计,但是多年以来日复一日的劳作,早已让他们能够分出一部分心神在其他地方,并不耽误干活。
    “完了,欠了官府钱,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他们虽然并非秦人,也不知晓秦朝究竟有什么对策,但是凭借着朴素的生活经验和逻辑推断,这个结论很容易就能够得出。
    ——甭管他是哪个朝廷,谁见过欠了朝廷钱之后还能好好的情况?!
    朝廷可不是什么开善堂的,不多要你的就算了,还能少要?
    收缴赋税的时候,那些官差可都是带着鞭子的,别说让你欠着了,动作稍微慢上一些,说不得都要被抽上一顿。
    有人在一边撇嘴:“也说不得那些个官老爷们有什么办法,反正咱们这些泥腿子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官老爷嘛,特别是那些传说中的宰相之类的,想来和他们这样的地里刨食的不一样。
    不过,那样的人家也不会因为缴纳不起赋税而欠朝廷钱。
    而城中,有些见识的,读过书的人,就对朝廷会有什么对策有了猜测。
    古往今来,朝廷的主要手段统统可以概括为赋役。
    现在,既然确实交不上赋税来,那么去服徭役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吗。
    就算是定罪抓起来,单纯关着也没什么意义,更没有多大用处,还不如将他们扔去做活。
    至于说做什么活……且不论是为公为私,总归朝廷那里要干的活多得是。
    便有人不免吟出了诗句:“尽输助徭役,聊就空自眠。子孙日已长,世世还复然。”(柳宗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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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力缴纳足够的税赋的民众,可以通过服劳役来代偿,对此秦朝是有详细的律例规定的。】
    【一个成丁的劳役,每天食宿自理的话可以值八钱,若是由官府负责食宿的话则值六钱。】
    【那么,这种还债方式是一个让百姓很乐意的方式吗?当然不是。】
    【徭役的死亡率,并不低。】
    【董仲舒曾经这么说过秦朝的徭役制度,“又加月为更卒,已复为正,一岁屯戍,一岁力役”。】
    【如其所言,秦朝的徭役大体上分为三种,分别是“更卒”,“外徭”,“戍徭”,对应“月为更卒”,“一岁力役”,“一岁屯戍”。】
    【而服徭役的年龄起始点为十七岁,有爵位的人服役到五十六岁停止,无爵者则要服役至六十岁。】
    【更卒,是指丁男在本郡县服徭役,每年服徭役的天数要累计足够一个月,而服徭的次数不一,每一次前去服徭的天数根据这一次的工程所需而定。年底统计丁男的服徭天数,超过一月或者不足一月,都要记录在次年的记录之中。】
    【外徭,是在远离乡里的地区所服的徭役。且与更卒的徭役多半由当地官府决定服役内容不同,外徭基本上是由中央朝廷决定征发,属于“御中发征”。外徭的内容主要包括转运粮草、朝廷兴建宫室陵墓、桥梁堤坝、治水等,以及一些其他特殊事务。】
    【外徭要求丁男一生服徭累计满一年,同样服徭次数不一,每次天数不一。】
    【说起来外徭,项梁经常主办、偷偷“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的那个“大徭役”,很可能就是指外徭。】
    【最后一个是戍徭,是指丁男一生要服一年的兵役,这个是一次性的。根据分配的地点不同,在边疆地区的称作戍卒,在京师地区的称作卫士。】
    百姓们看得简直是肝颤。
    种田苦不苦?苦!在城中绞尽脑汁地讨生活如何?确实比种田好,但也苦。
    但是哪怕是耕种的苦,都远不及徭役的苦。
    官老爷们就算增加税赋,在一段时期之中也不至于让他们活不下去——人嘛,总是能活下来的,虽然死了的也很多,但就那么活下来的也不少。
    他们的愿望,最底层的愿望,也不过是活下来而已。
    但是去服徭役……那简直是直往死路上奔啊!
    更有经历世事多一些的老人,比年轻人对世情更加了解,看着这些便直叹气。
    “这三个徭役,没有一个不是要命的。”
    见有小辈只知道徭役可怕,却不明白究竟怎么个可怕,又解释道:“那个兵役就不说了,万一碰上战事,就完了。”别说什么还有京师的卫士,他们这种挣扎的农人,能有那个命吗?
    他不清楚秦朝是什么样,但是打仗会死人这点,那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
    以及,还是那句话,官府说是一年,到时候就真的能够一年就回来?如果官府让你多干几天,十几天几十天,老百姓又能怎么样?
    一群小辈,乃至一些中年人都开始听起来。
    “外徭虽然一辈子只需要服够一年,但是那可是朝廷的大事,别的不说,治水是什么好干的?还有那什么给皇帝修宫殿和坟……陵墓了。”老者唏嘘不已,他可一点也不信任朝廷。
    众人纷纷点头,这大家虽然没见过,但想想也不怎么样。给皇帝建东西啊!万一他们手笨或者听不懂,出了一点问题,岂不是会被杀头?
    “最后那个更卒,”老人是真的摇头,眼神都有些恍惚,仿佛是在回忆什么,“要是真的一年就一个月也罢了,但是还能超出去……虽然说是登记到下一年之中,但是下一年让你接着干你能不干吗?到时候官府再说什么多出来的给记到第三年上……”
    然后,等到第三年,如果官府需要人手,还让你去,你怎么办?反正又不是不给你记录。
    这玩意儿简直就可以一直这么顺下去,一直顺到……六十岁?!
    老人的眼神瞬间清醒了。
    什么玩意儿,六十岁?普天之下,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有几个能活到六十岁的?!
    其他人也有想到这一点的:“六十岁,就算是五十六岁,也不是人人都能活到的啊……这不就跟,不就跟隔壁县的县令老爷直接把税收到了十几年之后一样么……”
    说是今年交了明年,明年不用交,然后又交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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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有一些正处于清明朝廷和官府治下、且并未遭受天灾的百姓,对于秦朝的这个制度还相对乐观。
    “这么看起来好像也还算合理?”有人议论道,规定看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虽然这个更卒的年限确实太长了,这个寿数设置确实有点不对。
    “说不定寿数大的人,承担的徭役比较轻省点?”旁边人道,他们这两年的徭役情况还可以,他也难以想象五十余岁的人如果服重役会是个什么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