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的理解，霍夫曼女士。”
    菲利普松开了霍夫曼的手，重新坐了下来。
    霍夫曼的手并不算很细腻，相反，身为资深调查员的霍夫曼可能因为经常出外勤，手掌可以称得上粗糙，在掌心还有着一些握枪的痕迹。
    嗯，正常现象。
    “马库斯小姐，您可以坐下继续享用您的美食了。”菲利普对着霍夫曼身边的马库斯说：“浪费粮食是不好的习惯。”
    “哦哦，好的......”马库斯重新坐了下来：“那个，菲利普先生，您直接叫我马库斯就好了，其实不用加敬语的......”
    “啊，当然没问题，美丽的小姐。”菲利普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那你们也可以直接称我为菲利普......”
    霍夫曼女士第十五次看向了手表。
    “......霍夫曼女士，您还有什么事情吗？我看您一直在关注手表。”
    “......理论上，维也纳基金会分部的负责人会来接应我们，然后带我们办理这个时代的必要手续。”
    霍夫曼回答道：“然而我们的火车延误了2个小时。”
    “基于这个前提，这位卡尔先生应该已经等待了2个小时。但目前，这里并没有出现任何基金会着装的绅士……”
    马库斯抢答道：“所以，卡尔先生迟到了2个小时以上。”
    “很机智的抢答，如果它不是现实会更好。”霍夫曼离开阳伞的阴影，走向咖啡馆内：“我去询问一下卡尔先生是否来过这里。”
    马库斯看着自己导师离去的背影，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百无聊赖地向四周张望。
    突然，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那是两名路人的交谈。
    “我敢打赌，那座岛是法俄同盟的秘密基地，所以那些保加利亚人才这么着急，生怕这会对他们爱琴海上的出海口造成威胁……”
    “我在帝国海军的一位朋友亲眼见到，有载满黄金的船只驶离港口……”
    “战争就要来了，朋友！”
    “不，不，这如何解释上面的神秘生物和人联的军队？”
    另一个人反驳道：“我倒宁可相信它是一块从未发现过的土地，就像凯尔特人所相信的他方世界，骑士传说里的海上之国......只是人联比我们先发现那里。”
    “在这个启蒙后的除魔世界，还有这样一块前现代的乐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荣幸。”
    “您要是不懂这个岛屿对我们的意义，就枉而为人，我的朋友......”
    马库斯听着这两人的交谈，觉得十分有趣。
    出于一名作家的职业素养，她习惯性地拿出了笔记本，兴奋地记下这些琐碎无用的知识。
    罔顾旁人的目光已经变得异样。
    一名路人的行动轨迹偏离了原定的路线，走向了一旁的警卫，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随后 ，那名警卫走了过来：“小姐。能麻烦您出示一下证件吗？”
    “啊，好的。”马库斯愣了一下，随后听话地在身上翻找起自己的身份证明。
    可她一无所获。
    “……抱歉，我的证件在随行的同伴那里。能请您和我一起等待她片刻吗？”
    “我是圣洛夫基金会总部的神秘学家职员，有维也纳分部负责人亲笔的介绍信……”
    “……神秘学家？”那名警卫听到这个词语，顿时警觉起来：“您必须和我们走一趟了，小姐！请您将双手平举，保持缄默！”
    随后，他向着自己不远处的同事们大喊：“嘿，快把那些戈连【golem】带过来！这儿有未登记的神秘学家！”
    “嗯？！嗯？？”
    小马同学一脸懵逼。
    “先生们？请，请听我说……”
    她的右脚不小心向前了一步——一个“违抗”的信号。
    ——足以让这些忠诚的守卫者履行他们的职责。
    “……！”警卫们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马库斯：“看住她——！”
    忠实的神秘学守卫石像——戈连，将自己手中的巨剑对准了马库斯，就等着警卫的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菲利普站了出来。
    “先生们，请等一会。”他站到了马库斯的身前，用自己宽厚的背影给予了她些许安全感：“她只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小姐，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什么？！”警卫将武器对准了菲利普：“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拿着纸笔在记录一些东西，她很有可能是间谍！”
    “而且，你又是谁？！”
    “......你见过谁家间谍这么没有脑子，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窃取着众人皆知的情报的？！”
    菲利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警卫：“请不要让我怀疑你的智商，先生。”
    “......你说什么？！”警卫勃然大怒：“戈连，攻击，攻击他！！！”
    “等一等。”菲利普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印着人联的标志：“我是人联事务官——菲利普·冯·哈布斯堡。”
    “你可以攻击我，我巴不得在这里死一次，这样子我的组织就可以有足够的理由来进攻这个国家了。”
    菲利普面对着戈连靠近的步伐，丝毫未惧：“所以，这位先生，您的选择是什么？”
    “是化干戈为玉帛，还是为你的祖国，带来一场无法胜利的战争？”
    “和平，或是战争。请做出你的选择。”
    “这、这......”警卫看着菲利普手中人联的证件，小腿肚子有些软，赶忙做出了决定：“戈连，回来，回来！”
    忠实的守卫石像缓步回到了警卫的身边。
    他当然听过人联的大名，这个组织曾经让基金会这个庞然大物吃了一次大亏，然后最近又在小岛那里击沉了他的国家的几艘舰船，是个十分不好惹的组织。
    他不能在这里闹出国际纠纷，即使不为了他的祖国，也至少为了自己脖子上的几斤肉和自己的九族......
    霍夫曼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从咖啡店内走了出来，正准备从公文包内掏出马库斯的相关证件。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发生什么事了？放轻松，亲爱的先生们！我可以解释，这位可敬的小姐绝不是俄国的间谍！”
    一位留着八字胡的微胖绅士小跑了过来，他锃亮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噢，霍夫曼女士，这位夹着书箱的小姐就是您的……助手？”
    他先是看了看马库斯，随后向着警卫们挥了挥手：“没有间谍会愚蠢到在公开场合携带这么多资料的，先生们，大可散了吧！”
    卫兵匆忙敬了一个礼，驱使戈连们回到岗位上。
    接着，这位微胖绅士的目光落到了菲利普身上。
    他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对菲利普说：“噢，您好，想必您就是菲利普先生了吧？”
    “我是卡尔，是基金会此地分部的负责人。我此前听闻您来到维也纳的消息，本想着我隔壁的好邻居见一面，增进一下感情，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种的场合......”
    卡尔先生身材微胖，脸色苍白。就像这个帝国的官僚体系，散发着打孔纸卡独有的清香。
    整体上，他是个轻松愉快的好人，如果不是出现在这个位置上的话。
    “没关系，卡尔先生。”菲利普轻轻摇头，略微后退一步：“我想现在，霍夫曼女士的事情更为重要。”
    他略微调整，用一种极为深情的眼神注视着霍夫曼的背影。
    “噢，你们两个人认识？”卡尔的眼珠子转了转，在两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后注意到了菲利普的眼神，脸上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噢噢，我明白了，我不多问，我不多问。”
    “？”霍夫曼感到有些奇怪，她回头看了一眼菲利普，可惜他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正常，正用一股带着笑意的问询眼神注视着霍夫曼，似乎是在问她为什么突然回头。
    “......”
    霍夫曼没有理会，只是对着卡尔说道：
    “让我们先去这里的基金会分部吧，卡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