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古城之外,一位与李遥年龄相近的妙龄少女正踮起脚尖,目光穿越尘埃,遥望远方,似是期待着某人的到来。
少女身着淡紫罗裳,腰间佩挂一块碧绿玉佩,乌亮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双肩,细腻的容颜上轻敷薄妆,更添了几分清新脱俗与柔嫩之美。一双明眸如清泉,闪烁着满满的期待之光。
一旁的侍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揶揄道:“小姐莫非是急不可耐想见那位未来的夫君了?”少女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斥责道:“你这小丫头,瞎说什么呢?什么夫君,我可还没出阁呢!”
侍女掩口窃笑:“嘿嘿,快了快了,如今府中上上下下无人不知,小姐与那位威名赫赫的镇北王自幼便有了婚约。听说他这次进京正是为了与小姐完婚,连老爷都匆匆从边关赶回了呢。”
少女听后,脸颊更添几分绯红。
不错,她正是福亲王薛鹏的掌上明珠——薛真真。薛真真从父亲与女帝的口中证实了这段婚姻的存在。
洛阳百姓皆言,镇北王李遥乃破匈奴、灭五国之英雄。自古以来,美人倾心英雄,身为将门之后的薛真真,得知自己未来夫君是如此英雄人物,内心亦是喜悦难掩。
“只是不知那位夫君是否仪表堂堂?”
侍女在一旁嘀咕着。薛真真急忙反驳。
“你这丫头,镇北王功勋盖世,怎能不英俊潇洒?”
言语间,薛真真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正如李遥未识薛真真,她也同样未曾谋面。
自小随父于军中长大,薛真真深知许多战功显赫的将军多为魁梧壮汉,俊朗者实为罕见。
李遥武艺如此高强,莫非也是其貌不扬?
若李遥貌若恶鬼,纵使敬仰他的丰功伟绩,薛真真也不愿轻易委身。
她悄然瞥向不远处的金色凤凰座驾,心知若拒婚,女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思绪之际,一名书生长相的俊逸男子从人群中挤出。
“真真,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一阵好找。这是我母亲亲手制作的糯米糕,生怕它凉了,我一直揣在怀里保温,快来尝尝。”
男子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块块香气扑鼻的糯米甜点。
男子满心期待地望着薛真真,而她却连一眼都未给予那些糯米糕。
“陈公子,我不饿,还请收回吧。此处距女帝不过咫尺,成何体统?”
薛真真淡淡回应,目光中闪过一丝厌烦。
“放心吧,家父乃当朝丞相,女帝也要卖几分薄面。你悄悄吃,我替你遮挡,没人会看到的。”陈公子憨笑道。
薛真真冷瞥了他一眼,冷漠道:“我已经说了,不饿。陈世昌,你若无事,不如多读些书,别总在我身边转悠。”
“我……”陈世昌正欲争辩,却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打断。
“来啦!”
不知是谁先喊出声,众人的目光瞬间凝聚过去。
马蹄声渐近,只见一支黑甲骑兵正疾驰而来,气势如虹!这些骑士身披黑袍,腰悬暗黑战刀,跨下雄壮的黑马飞奔,尘土飞扬。虽仅百骑,但其势如虹,马蹄声震耳欲聋,如同滚滚惊雷,肃杀之气直逼人心。
烟尘之中,一面绣有“李”字的大旗傲然飘扬,威严至极!
随着距离洛阳城的缩短,骑兵的速度缓缓放缓,直至距离凤辇数十步外,才逐一勒马停下。
众人惊诧地发现,领队的竟是位衣着朴素的小厮。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小厮,腰背却挺得笔直,高昂着头颅,扫视凤辇时眼神中满是不屑。
李忠清嗓高呼:“北疆镇北王驾到,请女帝于七里外白龙亭接驾!”
话音落下,不待女帝有所回应,李忠已带领众骑掉头,疾驰而去。
顿时,全场哗然。
镇北王作为臣子,竟让女帝远迎七里之外,此等要求太过僭越。
在场的官员有的皱眉,但无人敢出声反对。
他们既不想触怒女帝,也不敢得罪镇北王,此刻唯有沉默是金。
“岂有此理!岂有……”
舒勤勃然大怒,正要大声斥责,却被一旁早有准备的陈道远示意侍卫捂住嘴拖离现场。
“呜……呜!”
舒勤挣扎着,眼中满是愤怒,因嘴巴被堵,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在一旁,福亲王薛鹏猛地一顿,神色古怪地瞥了陈道远一眼,似乎在问:丞相竟把兵部尚书捂嘴拖走,这唱的是哪出戏?
陈道远目送着舒勤狼狈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内,这才恭身对着凤辇中的姬妧轻声说:“陛下,小忍则免乱大谋,请陛下即刻启程吧!”
凤辇之内的姬妧咬紧下唇,拳头紧握,力道之大以至于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李遥此举,不仅是对她权威的挑衅,更是莫大的侮辱!
然而,四周的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出声,显然是在暗自取笑这位女帝的窘境。
姬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帝王蒙羞,臣子何安?尔等竟是如此侍奉于朕!
察觉到凤辇中姬妧的沉默,陈道远又劝道:“望陛下暂且忍耐,带领我等文武群臣前往迎候镇北王。”
姬妧紧咬牙关,强压胸中怒火,冷冷吐出一句:“不必,为朕备马,朕独自前往便好。”
既然你们不能与朕同舟共济,带上又有何益?
此语一出,旁边的红甲女将顿时一惊,急忙拱手劝阻:“陛下万万不可,若那李遥存有异心,陛下此行岂非自投罗网?”
“朕意已决!”
随着话语落下,身穿凤凰霓裳、头戴紫金玉冠的姬妧悠悠步出凤辇,对周遭文武百官视若无睹,翻身跃上骏马,绝尘而去。
红甲女将眉头紧蹙,随即跃马急追,紧跟其后。
陈道远愣怔片刻,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遥兵力雄厚,即便他深知此乃对女帝的极大不敬,又能如何作为?
国泰民安,总胜过动荡不安吧?
在文武百官身后的黎民百姓们浑然不觉事态变迁,个个面露困惑之色,他们心中满是疑问:这不正该是迎接镇北王的时刻吗?为何女帝却策马绝尘而去?
马上端坐的姬妧瞥见那抹红色铠甲紧随而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言道:“此行朕或将置身险境,你何故紧跟不舍?难道生死之间,你已无惧?”
红甲女将闻声亦绽开笑颜,眼底闪过坚定无畏的光芒:“臣的生命本就是女帝所赐,若真有生死一说,臣愿先女帝一步,挡尽前路风霜!”